秦婉如先是一怔,隨即從自己剛才失神的反應中回過神來,目光陰沉地看著眼前笑意淺淺的人。
“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歡迎你,出去!”
既是兩人單獨見面,自然也就沒有再裝模作樣的必要了。
雪姝笑笑,明亮的燈光下,她的眼里似泛著水光,看上去溫柔極了。
同時,她的語氣也很溫柔,“母后息怒。”
就四個字,只有這么四個字,秦婉如在她開口時還以為她有什么長篇大論,結果就說了這么四個字就沒了。
秦婉如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如此通亮的燭光也沒能把她的臉照亮,看著暗沉不已。
雪姝說完讓人息怒四個字后就真沒繼續,粉潤的唇堪堪勾起一個無懈可擊的弧度,視線笑盈盈落在秦婉如臉上,溫和的目光與秦婉如那陰沉的目光相撞。
坐塌兩側各一個燈罩,燈罩內火光明亮,淡黃色的光端端照在雪姝臉上,也讓她眼底的星光愈發閃耀。
秦婉如一口氣梗在喉嚨里上下不得。
她看得清楚,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個人,可偏偏她卻從這張臉上看到了那個讓她只看一眼就惡心不已的人的影子。
秦婉如受不了如此詭異的氣氛,梗著一口氣看著雪姝,“沒了?你要來跟我說的就這個?”
問完,她深吸一口氣,不住在心底自我暗示,安慰。
不行,不能,一定要忍,要忍!
這是小賤人,不是淑賤人。
這小賤人留著還有大用處,即便她目前還沒找到鳳印,但那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她生來就是要一輩子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鳳印也早晚會回到她這個主人手里。
所以,她要忍,一定要忍,絕不能再像前幾回那樣受這小賤人的挑釁跳進她的陷進里,絕不。
忍一時之氣,往后的她便能長生不老,便能永遠坐在這個位置上,跟皇上一起。
雪姝沒放過秦婉如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和隱忍,她覺得有些發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我猜母后現在想的應該是怎么才能忍著不對我發脾氣吧?”
秦婉如放在身前的手緊緊攥著帕子,前兩日才做的蔻丹因為發力逐漸有被折斷的跡象。
她假裝沒聽明白雪姝話里的意思,冷笑一聲。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本宮不管你是來做什么的,本宮明明白白告訴你,本宮這里不歡迎你,是你主動離開,還是要本宮叫人請你走?”
她故意把“請”這個字咬得很重,想也知道這個“請”會是什么方式。
這不禁讓雪姝回憶起先前秦婉如讓林嬤嬤把她領到延春宮私刑房的事。
想到那次,雪姝再次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低低的嗓音有些像某段樂曲,聽著格外悅耳。
然而秦婉如卻聽不得這聲音,她死死攥著手里的帕子,雙手指骨被她攥得泛白,“你在笑什么?”
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像淬了毒,又仿佛凝了層冰,眼看著就繃不住要裂開了。
雪姝并不畏懼,實話實說“母后可還記得上回讓林嬤嬤帶我去你那私刑房的事?我想起那時候的事了,一時沒忍住,對不住啊母后,別生氣。”
說是讓人別生氣,但語氣里連半點歉意都沒有,聽著甚至有些輕浮。
就……很欠打的那種。
來之前白茯就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但現在聽到她這語氣還是忍不住笑,又不能真笑出來,只好垂著頭微不可查地咳一聲把笑意憋回去。
流芳自打伺候秦婉如起就領教過他們這位后宮之主的脾氣了,心里自有怨言,這會兒見人吃癟,也是打從心底里高興。
害怕自己笑出來,她也只能把頭垂得更低。
短短片刻,秦婉如念了好幾遍靜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