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王,何時這般狼狽過,又何時這般凄涼不堪過。
墨修在一旁一聲又一聲地喚著凈神,喚她為他們療傷恢復靈力。
已然從天罰中恢復的雪姝對其充耳不聞,周遭的一切她聽不到,亦看不到,目光所及之處唯有那渾身狼狽的男人。
他是月靈族的王啊,是執掌人間的戰神啊,是支撐整個神宮防守結界的主將啊。
世間邪魔,有多少人覬覦著神宮這三界之巔的位置,又有多少人做著統治六界的美夢。
歷代月靈族肩負守護靈神族,守護神宮的使命,至死都在與邪魔相爭相斗。
赤鹿夫諸、銀狐熒邪、墨蛟蒼玄,他們守著人間三方,卻也僅僅是守著人類。
可月靈,不僅要守著人類,還要護著所有神族,無論神宮內的靈神族,還是神宮外的獸族。
就因為月靈一族的強悍,月靈一族的不被任何邪魔侵蝕的能力。
可就是這樣一個平日里威風凜凜叱咤風云的人,而今卻如此狼狽凄慘。
“焱哥哥,我們錯了嗎?”
雪姝跌跌撞撞,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踉蹌著進了鎮神陣來到男人身邊,伸手觸碰他沾滿鮮血的臉。
可向來見著她便會露出笑容的男人而今卻對她的到來與觸碰無動于衷。
神之審判下達了便無法再收回,它認定了有罪的神魂便永無被釋放的可能,神王也沒有收回審判的權力。
鎮神陣專鎮壓有神籍之人,沒人敢在這時候去接近鎮神陣,墨修也不能。
神的審判是對有神籍之人的最高懲罰,凡是神律中記載過的神族之人,只要進入審判的范圍內便會被判為罪神。
于是,縱使墨修在旁斥責得再厲害,如何喊著叫著讓雪姝出來,雪姝自己不出來便沒人敢上前半步。
雪姝沒有回應墨修半句,她就這般跌坐在陣中,與神魂再遭折磨撕裂的男人相對而坐。
她沒有再哭,只笑著撫摸著月焱的臉,一滴滴未能控制住的眼淚砸落于地面,在陣中綻放無數多漂亮小花。
她親了他,親他鋒利俊朗的眉眼,親他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然后靠在他肩上,小聲地說著話。
“焱哥哥,我們好像錯了,我早該告訴你墨修所做的一切,而你早該告訴我你的打算?!?
“我們總這樣,就像你給的那些話本中寫的那樣,自以為都是為了對方好,到頭卻哪方都沒有好?!?
“焱哥哥,我們暫時分開一下好不好?我修煉得不夠,最后還是只能等你來帶我走,所以……”
“所以我們暫時分開一下,等你好了再來帶我走,好不好?”
“可,可是還是不要讓我等太久好不好?我怕黑,怕一個人,你一定不要讓我等太久,啊?”
四周忽然就安靜了,連墨修都再發不出聲音。
他們沒有聽見她對男人說了什么,卻看見她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扯出了自己的神魂,以心煉心,以魂塑魂。
她將自己的心移入男人心口之中,又重塑了他已破碎的用以安養神魂的靈晶石,最后用自己的神魂與他的精血相融煉成了新的神魂。
新神魂有著月靈王的模樣,安詳溫和,整個神魂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神魂模樣的他就這樣闔著眼,像睡著了一般。
雪姝笑著看了他好一會兒,在力氣用盡的前一刻將其放入了他的靈晶石內。
“我還不能死呢,”她說,“我得再等等,等你的神魂適應靈體,等人……來帶你走,黛嫵去……去幽之境了,還得要會兒再回來,我就再跟焱哥哥說會兒話……”
她的名字沒在神律之上,審判對她無用,而用了她的神魂重塑的新魂帶著她的靈息,審判便會自動將其識別為她。
故新神魂與靈體相適應之時便是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