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在想宗元蛟說的“癡心妄想”。
只可惜想了一路,我也沒有想明白,昔言究竟能有什么妄想,竟讓宗元蛟這么評價于他?
是,邊境之戰他為了逼非紅動手,揭開非紅就是當年救我的那個少年這一層身份,確實借用了宗元蛟的部分兵馬,這才成功將我包圍于山坡之上;可是一來那些兵馬太少,根本構不成威脅,二來那些兵馬也并非是真正的叱奴軍死士,否則我和氏騎兵也不可能贏得那么輕松……
但是,就算那幾十個西蠻士兵是真正的叱奴軍死士,一旦對上我和氏騎兵,兩者硬碰硬之下,即便斗個兩敗俱傷,他們也不可能成功將我俘虜了去!我對和氏騎兵的實力,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宗元蛟對我的實力也很了解,畢竟我襲爵之后所立的戰功,大部分都是因戰勝了他而得……
——原來如此!
我靈光乍現!
看來對于邊境之戰,宗元蛟是明知昔言不可能得勝的,但是,即便他清楚這一點,他卻還故意支持昔言實行邊境之戰的計劃!然后又只給昔言一些冒牌的叱奴軍,好叫他壯了膽子愈發地胡作非為!
所以,在邊境之戰一計上,宗元蛟可謂是實實在在耍了昔言一把!
也是,這樣說來,昔言確實是有些癡心妄想了——畢竟宗元蛟都沒能打敗我、俘虜我,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細作,怎么就敢張口就說“我要借叱奴軍去抓了和玉”呢?
我若是宗元蛟、西蠻王,我也會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動輒就癡心妄想的細作!
——原來宗元蛟竟是這樣想的!?
樹影斑駁,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突然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恭維了!
因外袍給了李蠻兒,日頭正毒,宗元蛟那繡滿了金線的里衣在陽光下愈發得扎眼,可是奇怪的,我居然覺得他的背影莫名就順眼了許多!?
“不是你急著要回去?”他突然回頭,一臉的欠扁和不耐煩,“怎么走得這樣慢?”
“要你管!”
真是的,難得能說些讓人受用的話,結果一轉頭就又是這樣一幅“唯我獨尊”的臉!從前他還是二王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他禮賢下士的姿態,可不知要比如今好多少呢!
難怪沒人聽你的!
我惡狠狠地想。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啊……”
他似乎有些無奈,伸手就來拉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愛走神的毛病可真是數十年如一日。”
“你我相識也不過才五六年,”我甩開他的手,“少裝作很了解我的樣子!”
“了解?我什么時候了解你了?你給過我機會去了解你嗎?!”
宗元蛟突然發怒了!他朝我吼著,氣得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我了解的那個人,是我的半師,是剛強的女奴,是一心為了我的榮光在戰斗的女子!而她,叫做‘玉奴’!”
我怔在當場,眼前倏忽劃過當年——我臥底在西蠻王庭的那一年。
那一年里,我確實教他武藝和兵法,我也確實于奴隸場打擂、守擂。可是那一切,都是為了博取他的信任……盜得他的布防圖而已。
我竟不知,那一年里我處心積慮、算計不休的一幕幕,落在宗元蛟眼里,原來竟是這樣的……可貴嗎?
“我不了解和玉,我也不想了解和玉!我只要當年的‘玉奴’!”
宗元蛟這樣吼著,我看著他歇斯底里的表情,心里只有驚詫。
自重逢,宗元蛟就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無論是初見時的冷漠疏離,還是對戰時的酣暢淋漓,亦或是炸花樓時的絕情斷義,宗元蛟,自重逢以來就給我一種真正西蠻王的氣派。
可如今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