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我被綁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韋期的刀筆人。
是個女子,與韋期差不離的歲數,面上畫著夸張的妝容,衣著也暴露;綁我的時候手腳利落、手法嫻熟,不難看出是個打得了架、握得了筆、更算得清賬的賢內助。
當然,她綁完我一收手、一挪步,我看看她的水蛇腰,再看看宗元鵬那發直的眼,便對她真正的職業心知肚明。
我想宗元蛟也看出來了,所以不留痕跡地攔住了他弟弟,這樣一個復雜的風塵女人,聰明的男人都是不會想沾染的。
由此可見,韋期他實在不夠聰明。
又或者,他比我們所認為的更加聰明,聰明到足以讓這樣的女子對他言聽計從——但這種可能,我看看韋期怒形于色的樣子,從心底里覺得實在不太可能。
“主人。”
這刀筆人將繩子的一端雙手奉給韋期,我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叫韋期什么?
不是“鎮長”,不是“韋期”,而是“主人”!?
我打了個哆嗦,仿佛聽見了李蠻兒在一迭聲兒地叫“昔言哥哥”。
難道韋期當真深藏不露?
我狐疑地看著他,他接過繩子,扯著我就出了旅社,宗元兄弟倆也各自騎了猛虎,跟在我們身后,我四處瞧了瞧,卻沒見到胡萊。
“別瞧了!這是我祥云鎮,不會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救你走的!”
韋期大力扯著繩子,似乎我每每失去平衡又竭力不讓自己摔倒的樣子,很能讓他泄憤。
哎,這可真是個小心眼兒的男人。
小心眼兒的韋期扯著綁我的繩子頭,就這么一路走,一路扯且一路罵,我則神游天外,不住地想胡萊究竟會去哪兒。
他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在營救林淵他們當天去做?
我的心里升騰起危機感。
“知道怕了?”韋期回頭查看我的臉色,“知道怕了也沒用,和玉,你敢向李姑娘動手,就該想到我會這么做!”
“你分明知道她對我而言有多重要,為什么還要如此行事?”
“若是她出了事,就算你有能讓祥云鎮自給自足的辦法,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到了上花臺,你就好好同暴動的鎮民解釋吧!”
“說完了嗎,鎮長大人?”我努力保持著平衡,“說完了也該冷靜下來了罷。”
“你明知道將我綁過去示眾是沒有用的,那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畢竟,質疑祥云鎮鎮花、祥云鎮百年民俗是假貨的,是我嗎?是和玉嗎?”我一迭聲地質問他,“在鎮民眼里,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早已經是李姑娘了!你做鎮長這么些年,難道不清楚一個人是無法同群眾講清楚道理的?群眾只懂人云亦云,你若要從暴民手中救下李姑娘,那就要想辦法做那個第一個說話的人!”
“可眼下,第一個質疑鶴望蘭的人已經是李姑娘了,”韋期的刀筆人開口了,聲音異常的好聽,一聽便知她定然是個十分賣座的歌女,“主人若要救下李姑娘,已經沒有做第一人的機會了。”
“沒有了這個機會,還可以創造機會呀!”我沖她眨眨眼,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猜到了我的想法,“我說鎮長大人,要做第一人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問一個問題,就能將質疑鶴望蘭的罪過推給一個不相干的人。”
那刀筆人就笑了,果然,她猜到了我大部分的計劃,真是個機敏的女子。
我突然就很慶幸,她并不清楚地知道我的計劃,而且,她也并沒有要將它告訴韋期的意思。
果然如我所料,韋期并不聰明,或者說他并沒有聰明到能讓這個刀筆人對他俯首帖耳的地步。
身邊,小黃毛突然打了個哈欠,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