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的身軀猛地一震,過往的種種從她心間蕩過,謝老夫人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眼前一片清明。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并不是你不懂這里的道理,只是身在其中不由己,眼前的視線就不可避免的被局限了起來。當她心系著謝府的發展時,就不可避免的想要為家族謀取最大的利益,因為難以割舍。
尤其是到了謝老夫人這個年紀,她已經沒有年輕時的那種可以重來的勇氣了。并且兩個兒子又不甚聰明,眼光不夠長遠,在這么重要的時刻還鬧出了幺蛾子,讓她難辦。謝老夫人非常擔心自己百年后,這個家族被他們敗完。
謝老夫人可以咬牙不在乎身后的榮耀,可是她最掛心的孫兒還獨留于世,她就免不了要往更長遠了想,去算。
可是人的眼光再長遠,又豈能遠過世事的變遷?那樣的人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仙!
謝老夫人穩了穩心神,開始思考,那個最不顯眼的人是誰,與此同時,她想要為謝晚娶陳玉媛的心思也歇了幾分。
看見祖母閉目凝神,謝晚使了個眼色,平安就和翠竹一塊兒出了門,并且把門帶上,在外放風。
謝老夫人聽見關門聲,不禁睜開了眼,卻見謝晚面容平靜的對她說道,“祖母請移步。”
這是一個小飯廳,而謝晚指的方向是一堵墻。可是謝老夫人卻知道這墻后面有什么,因此心下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謝晚。這個密室,她從未透露給任何人。
謝晚嘴角掛著笑,道,“祖母并不喜奢華,可是卻請工匠在這一小飯廳的墻上雕畫,不久后,祖母又請了畫師在會客廳的墻壁上作畫,想必是為了遮掩。”
謝老夫人第一反應就是,“這事是誰同你講的?這只是尋常的畫作。”
不怪謝老夫人問,因為辦這事時,謝晚才一歲左右。
謝晚并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而是盯著墻壁上的花紋道,“孫兒小時的時候就喜歡盯著這墻上的花紋研究摸索,還記得有一次我不小心差點碰見那朵花,祖母立時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謝老夫人瞪大了雙眼看著謝晚,就像是不認識他一般。不知為何,謝老夫人就感覺自己看著長大的孫兒,好似突然變了個人。
“臨安……”謝老夫人的心情一下子復雜起來,不知說什么好。
謝晚就乖巧的低下了頭,道,“孫兒只想告訴祖母,孫兒已經長大了,懂事了,祖母不必事事放在心里為難。”
謝老夫人的眼里突然含了一泡眼淚,她抬起手,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道,“臨安,真的長大了啊……”
雖然謝晚是謝老夫人帶大的,可是出于某種原因,兩人之間的祖孫關系并沒有那么的親密,因此這會兒明明該是兩相感動的場景,卻顯得有些怪異。
謝老夫人擦去眼淚后,在墻壁上摸索了幾下,果然,墻面開始移動,一間通向地下的密室顯露出來。
謝老夫人在桌子上拿了一根蠟燭,正要去點別的蠟燭,謝晚就接了過來,然后走在前頭,把通道墻壁上還掛著的蠟燭點燃,昏黑的地下密室就逐漸亮了起來。
雖是地下密室,卻一點都不簡陋。
并不算小的空間里,桌椅書架俱全,屏風的后頭還有一張掛了紗簾的床。
在進入陰暗地下室的一瞬間,謝晚就感覺心臟一抽,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之前他夢中所見的,那女鬼的住處,就是如此的陰暗,雖說不是一樣的場景,但是這種陰冷的氣氛卻極其相似。難道那女鬼也是在底下藏身?
謝晚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同時左手緊握,那根他人看不見的紅線此刻在他的手心里,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熱量。謝晚將手放在心口,就連呼吸都順暢許多了。
見謝晚動作慢下來,謝老夫人就關心道,“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