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內,時任秘書郎的褚遂良因為一些前朝史籍之故來上奏皇帝陛下,君臣間言談良久,對一些史籍內容的修改方向做了規劃。
眼見著事情經得皇帝陛下準許,秘書郎便是要起身告退,不料卻被滿臉笑意的皇帝陛下出言攔了下來。
如今的皇帝陛下,自然是曾經那位為唐國打下半壁江山的秦王李世民殿下,甘露殿不是朝堂,他只穿一身寬松的赤黃袍衫,腳踩寬松舒適的六合靴,若不是因為褚遂良要見自己,可能頭頂那個通天冠都懶得帶。
他面容并不出眾,眉眼間也未有太多上半生戎馬生涯留下的風霜之色,故在熏香繚繞的殿內,顯得異常和善。
在出言攔下褚秘書郎后,他拿起案上一張墨跡剛剛干涸的字跡,說道“登善,且看某這字寫得如何?”
這位皇帝陛下對待自己的親信私下可從來不稱朕,甚至多時候還自稱世民,那些個向來不重視禮節的馬上國公們倒覺得無所謂,只覺這是陛下在向他們表示親近。
可向來的重視禮教的原秦王府文官大臣們卻因為此早就上書過陛下好多次了,說身為天子,陛下當要重視尊卑,不可過度自謙,國有禮法的,可皇帝陛下任你如何上書,卻也不更改,最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褚遂良可是秦王府的老人,對于皇帝陛下這般自稱也早就習慣了,也無甚惶恐之色,微微一拱手行禮,接過皇帝陛下遞來的書貼看了起來。
那番字卻是皇帝陛下以摹書法大家王羲之字跡數載所書,其間內容是一前朝文豪所寫之賦,字跡行間滿是灑脫之意,然卻還多著幾分身做天子的威嚴嚴謹。
褚遂良是當今書法大家,又時常被陛下叫來商討書法,這一看便過去了半盞茶時間,而后才道“陛下書法已成體系,可喜可賀。”
這番聽起來沒有甚實際意義的點評讓李世民在甘露殿的皇塌上笑了起來,他清楚褚遂良的性格,雖其在官場上稍顯圓滑,可在書法一道上卻極為認真,過往數年,自己與他因書法之事上爭吵次數怕早已超過半百之數了,如今得了如此評價,自然是喜不自勝。
這般喜悅下,當李世民再次接過那張紙后,看著上面的字,竟是覺著更是漂亮了。
一邊褚遂良見著皇帝如此,也不敢掃了他的興再提告退,說不得一會兒陛下還要讓自己寫上一篇字來與他比較幾分呢,只得跪坐在一旁,眼觀鼻口觀心。
甘露殿的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巧匆忙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位眉梢泛白的宦官便出現在了皇帝身邊。
宦官彎著腰背,不知是因為他上了年紀還是習慣以此姿態來表示對皇帝陛下的尊敬,輕聲說道“大家,翼國公求見,說有要事稟告。”
正在二次欣賞自己字跡的李世民眉梢一挑,心中一喜,嘴角翹起說道“叔寶近來身子骨越來越虛,細細想來,朕也有三月未見他了,趕緊去請。”
李世民說的倒是沒錯,秦瓊早年在沙場,每每有戰,必是身先士卒,雖是勝仗不少,將士也對他肝膽涂地,可也因此負傷累累,現在他馬上就是要知天命的年紀了,曾經的大傷小傷留下的病根也都復發,李世民心疼自己部下,便特意準許他無大事不必來朝。
宦官悄然無聲地離開了甘露殿。
不一會兒,秦瓊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向著李世民拱手一拜道“臣秦瓊見過陛下。”
李世民起身,忙去將半折腰的秦瓊扶起,語氣熱情說道“叔寶,可是有時間未見了,趕緊入座。”
他說完,殿上一側候著的女婢會心,自顧地將一個黃稠墊子放在了殿內榻上左邊,秦叔寶也不推辭,跪坐在了上邊。
隨后,他與在榻邊跪坐著的褚遂良打過一聲招呼,見著陛下也坐下了,直接是進入今日所來的主題,說道“陛下,臣有一物獻上,若是此物能成,我大唐每年軍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