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府到皇宮,亮出北省侍中的令牌,無人敢查北省侍中的軟轎,更無人敢懷疑這塊令牌的,經過重重宮闕,層層樓臺,座座水榭,一路暢通無阻,光明宮外的大內侍官候著蘇大人“蘇大人,今兒您大喜的日子,陛下的賀禮剛剛出宮送到府上,怎么您不在家享受洞房之樂,還來忙政務?”
大內侍官對著一道轎簾說話,轎子里的人等護衛給他撩開簾子,尚端坐,道“本官特來向陛下請罪,陛下可在忙?”
他坐著軟轎到了光明宮外,既不下轎,亦無請罪該有的態度,端著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大內侍官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依舊溫聲伺候著“大人,陛下老毛病又犯了,這會在側殿歇息,您隨奴才先下轎,去殿中候著,還是”
蘇辭銳利的眼睛掃了他一下“不必,本官就在此地候著。”
大內侍官詫異之時,一身黑金蟒袍的蘇辭步下軟轎,命左右侍衛解去金邊的白色披風,他面朝正殿,衣擺一撩,跪地。
大內侍官抖動一下,急忙去扶蘇辭“大人,您這是哪一出?難道對陛下送的賀禮不滿意?奴才再去給您送一份就是了,何苦受這份罪呢!”
地上的蘇辭縱然是跪著,也挺直了脊梁“本官今日惡疾又犯,誤殺了侯府小姐,特來請罪。”
大內侍官眉頭一跳“大人,陛下已經吩咐下來,身患惡疾并非大人的錯,若是這些個世家小姐不知趣,被誤殺,也不該怪罪大人您吶!快起罷,回頭陛下見著了,該責罵奴才的不是了!”
“本官不敢,患有惡疾并非本官之錯,但是克制不住自己殺人的心,就是本官之錯了。”
蘇辭面不改色,強行跪地,大內侍官急忙命人進去稟報德隆帝,他朝著蘇辭“撲通”跪下“蘇大人,您這是為難奴才,奴才都五十好幾,這副膝蓋骨早先在獄中受了傷,今兒就是廢了這副膝蓋,也得讓您起來!”
大內侍官在去年因惹怒了蘇辭,被德隆帝下獄重罰,敲碎了膝蓋骨,出獄后,雖然盡力醫治,依舊是行動不便,遇著陰雨天時而犯病,苦不堪言。
連皇帝跟前最親近的大內侍官都要讓著這個權傾朝野的佞臣,可想而知,趙國如今的廟堂,是如何黑暗。
不多時,德隆帝頭裹紗布從側殿被人扶出來,顫顫巍巍行至蘇辭跟前“新夫人又死了?”
德隆帝不可置信的問。
蘇辭抬頭,看向德隆帝“下官失手誤殺林小姐,請陛下治罪!”
德隆帝撇開左右宦官,一張唇慘白,扶起蘇辭“蘇大人不可說這樣的話,你可是國之重臣,趙國沒了蘇大人,可就少了半邊天。
林小姐不知趣,不懂得如何伺候愛卿,她就是該死!死了的人何必再去掛懷,你的身子要緊,病還沒好?咱再請名醫來瞧瞧,一定得給你治好了!府中缺不缺女子,朕得了幾個平國而來的女子,頗解風情,送到你府中去伺候著,可好?”
蘇辭俯首“臣甘愿入大理寺,按照律法治罪。”
誤殺朝官子嗣,按照趙國律法,該剝除官階,斬立決。
“朕的身邊不能沒有愛卿,朝堂不能沒有愛卿,趙國更加離不開愛卿,愛卿何苦為難朕!”
德隆帝痛心疾首哀嘆一番,蘇辭未有任何動搖,主動卸下黑色扎帶官帽,露出玉帶束發,德隆帝這才發覺,相較于六年前自己登基之時,蘇辭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不僅是外貌堅毅了些,從行為舉止到心思,都深如海,令他把握不住。
如同今日之事,蘇辭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愛卿真的要這般為難朕?朕可是缺你不得,你不在,朕要如何處理這些爛攤子?”
“陛下,這是您的天下,沒了下官,您還有很多可以考慮的人選,比如韓云岫韓大人,微臣覺得此人才華出眾,可以信任。”
德隆帝哀嘆“韓云岫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