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廢物,但虎師需要人力。襄城一破,廣城一破,三省只剩下一個墨陽,只要墨陽受不住,站在我們身后百萬的普通群眾就會和襄城的百姓一樣被開膛剖腹!”
“你爹要跑,你姨娘要跑,整城的百姓都要跑!可華國就這么大,萬里河山都是祖宗所留下來的基業,外敵入侵,要的是摧毀和掠奪,將來你的姊妹,都是要給人當奴隸的!”
世道沒落了,起先它不讓人思考,現在它不讓人順遂。
百姓只能在戰火中流離。
楚晚庭松開言少凱的衣領,向后退了一步,“今天我手下的兵為你而死,你就得肩負起他身上的這份責任。”
楚晚庭從帳篷里離開。
這是墨陽的一月,寒冬凜冽。
言少凱鼻青臉腫,在帳篷里坐了一夜,輾轉反側。
他想念父親同他斗蟈蟈時的閑散日子,想念姨娘用玫瑰花瓣烙出來的餅子。
可如今,少年的血濺滿了一身戎裝,他畏懼又驚恐的縮在被子里嚎啕,卻壓不住窗外虎師軍營里,那些傷口被酒精消毒,刮骨療毒傷員的嘶喊。
手里的懷表滾落,他從被子里探出頭。
月明星稀,楚晚庭帶著手下的兵給死去的戰友挖了墳,立了英雄冢。
“你應該等他的家人來認領他的尸首。”言少凱對著夜色里的楚晚庭如是說道,他委屈的像團毛茸茸的兔子,紅了眼,“他有兄弟姐妹,他的母親還在等他回家。”
“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死在襄城的戰斗里,他母親倒是勉強撿回一條命中風在床,滿門忠烈。”
楚晚庭燃了根煙,聲音低沉道“他才十六歲。上面貪污了他家的撫恤金,他本該干夠兩年,攢夠了給母親治病的錢就回村子里做個小生意娶媳婦,如今卻為了你這種逃兵白白喪命!你自有父親姨娘心疼,可誰又能接他回家?”
言少凱捏緊了手里的懷表,“我可以出錢送他回家。”
“言大少爺,你把錢想的太萬能了。”
“你不屑與我們為伍,可你們這些人的好日子,都是我們這種人拿命搏來的。不過這也是應該的,畢竟軍人生來就是要做好為國家人民犧牲的準備,所以你,倒也是不必為了良心而難過。”
楚晚庭的嘲諷清晰又直白。
言少凱張了張嘴,想辯駁,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懦弱又混賬,但他一直都明白,他的國家爛到了根子里,國人被大煙麻痹,夏國政府不堪,外敵入侵,但他卻沒有哪天像現在這般清楚,他欠了條命,欠了別人家最后的希望,沒辦法心安理得的繼續逃亡。
侵略者一日不離開,他身體里名叫良心的東西,似乎一日都不得安生。
——
第一場戰役拉響后,少年才真正的見識到了戰爭帶來的殘酷。
浮尸百萬,流血千里。
戰火帶來的死亡和墨陽寒冬帶給人的是無盡的絕望。
虎師的士兵數不斷減少。
他們遭遇了伏擊,醫療和軍械不夠先進,環境條件也極其惡劣。
但他們無法回頭,只能繼續戰斗,保護城里的百姓。
可城中的百姓并不信任如今的政府和虎師。
“聽說沒有啊,虎師部隊里的兵,都是泥腿子出身,最小的才十六歲,連槍都拿不穩!連言家的那個少爺,都跑進去玩啦!”
“他們有錢人早就卷鋪蓋買了船票跑去租界了嘞!留下咱們,不是要了命了嗎?”
“可不嘛!唐寧那個姑娘坐在市政府,還指揮我們給虎師捐款,我說啊,她是和虎師串通,要坑我們的錢跑路!”
“我前幾天還看見唐寧和外國人去咖啡廳喝咖啡,那個外國人都跪下來給唐寧求婚了!呸,丟咱們國人的臉!”
“不行,不能捐款,我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