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薇的眼睛亦是清亮的,幾乎沒有任何的猶疑與遲鈍,沈云薇便是點了點頭,告訴孩子“是的,爹爹一定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秦子安聞言,便是輕輕舒了口氣,一旁的周世鈞看著母子兩一道干裂的嘴唇,便是不遠處的黑衣人開口“給我們水。”
“還真當自己是大爺了?”黑衣人“呸”了一聲。
見他不愿給水,周世鈞淡淡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黑衣人看見也不以為意,只輕蔑道“怎么,還想和我再打一場?”
“你不給我水,我只能劃破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喂給她們母子。”周世鈞的聲音十分平靜,仿佛再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他的眼睛波瀾不驚,唯有瞳孔深處的那抹決然之色卻是告訴了黑衣人,他是寧肯自己死,也要讓沈云薇母子活著。
“王爺?”沈云薇吃了一驚,忍不住喚了一聲,可不等她說完,就見周世鈞一個手勢,止住了她的話。
“我不信你敢?”黑衣人轉了轉眼珠,道。
“你試試我敢不敢?!敝苁棱x微微笑了,他筆直的向著黑衣人看去,道“一條親王的命,和一個世子的命,孰輕孰重,你不會分不清楚?!?
黑衣人久久的凝視著他,終是咧了咧嘴,道“你說的不錯,我自然分得清楚?!?
說完,黑衣人便是解開了腰間的水壺,向著周世鈞擲了過去。
周世鈞伸手接過水壺,打開,遞給了沈云薇。
“王爺?”見周世鈞徑自將水給了自己,沈云薇一怔,就見周世鈞看著自己,輕聲道了句“你們喝吧,我不渴。”
他曾流了那樣多的血,又在這在這漫天黃沙中,他怎能不渴?沈云薇從不曾想過,周世鈞會這般照顧自己母子,原先,在她的印象中,似周世鈞這樣的皇室子弟都是不學無術,胡作非為,并且是嬌生慣養的,可幾日相處下來,眼見周世鈞重傷在身,即便被黑衣人踩住傷口,也不曾喊一聲,倒是不得不對他高看了一眼,此時又見他千方百計從黑衣人那里得來清水,自己不喝,卻全都給了自己母子,沈云薇只覺得,這位大渝的王爺,雖做了搶奪臣妻之事,可卻并不似她原來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見沈云薇握著水壺不說話,周世鈞遂道“你別多想,男子漢大丈夫,理應照顧婦孺?!?
聽著他這一句,沈云薇抬起眼睛,周世鈞心中一動,只覺得她這一雙眸子,遠比滿天星河還要動人。
沈云薇看著孩子干裂的嘴唇,只將水壺喂到孩子唇邊,秦子安咕嚕咕嚕的喝下了好幾口,才覺得稍微好受了些。
見孩子喝完,沈云薇剛欲將水壺遞給周世鈞,就見男人正盯著自己,和她吐出了一句“你自己喝?!?
看著那一壺清水,沈云薇不由自主舔了舔自己的唇,她搖了搖壺身,見水壺里還有一半清水,自己方才喝了兩口,剛要把水壺遞給周世鈞,她卻又是想起了什么,只用袖子將壺口擦了擦,才向著周世鈞遞去。
周世鈞見狀,便是忍不住揚起唇角,他接過水壺,見母子兩都喝過了,自己才仰頭喝了下去。
沙漠中,白日里是炙熱的酷暑,到了晚間,卻又是刻骨的寒冷。
沈云薇緊緊地抱著秦子安,只想著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著懷中的孩子,殘垣當中燃著一堆火,可那一堆火卻不足以驅散夜間的寒冷。
黑衣人不知去了哪,可沈云薇知道,即便黑衣人不在,以她一個女流之輩,也休想帶著一個孩子和重傷的周世鈞走出這片沙漠。
她心中嘆了口氣,只打消了逃跑了念頭,她將自己的衣裳裹在孩子身上,自己也是隨著孩子沉沉睡去。
睡夢中,沈云薇只覺身子一暖,似是有人將什么為自己蓋在了身上,沈云薇從睡夢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齊王周世鈞那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