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仍是在靈前哭泣,聽得陸華濃的聲音,便是轉過身,露出了一張滿是淚痕的面容。
“何事?”皇后的聲音聽起來沙啞而蒼涼,隱約含著幾分慍怒之色,在先皇靈前,膽敢出聲者,乃是大不敬之罪!
“懇請娘娘恕罪,臣妾是見平恩公夫人身懷六甲,喘息不勻,生怕她會出事,是以才大膽出聲,懇請皇后開恩,讓平恩公夫人去偏殿歇息。”陸華濃聲音十分清晰而恭謹,語畢,便是向著皇后深深拜了下去。
皇后聞言,一雙眸子便是向著沈云薇看去,眼見沈云薇的確挺著個肚子跪在那里,臉色十分蒼白,皇后見狀,終是對著一旁的女官抬了抬手,示意其去扶沈云薇起來。
秦時中乃是朝廷重臣,今后不論誰繼位,都是需要拉攏的對象,而皇后膝下無子,更是要倚仗朝臣支持,念及此,皇后沒有理由去為難他有孕在身妻子,不妨格外開恩,給平恩公這一份人情。
女官向著皇后微微福了福身,剛欲去扶起沈云薇的身子,卻聽外間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內侍慌亂的聲音,“殿下,殿下,您現在還不能進去,請殿下先去昭陽殿……”
“讓開!”一道暴怒的男聲傳來,接著便是內侍的慘叫聲。
女眷們都是一驚,齊齊向著殿門口看去,就見一道俊秀挺拔的身影從外面沖了進來,他面如冠玉,黑發束頂,一身騎裝,眉目間風塵仆仆,卻仍是難掩周身的那一派尊貴的氣度。
來人正是七殿下,齊王周世鈞。
“老七?”看見周世鈞,皇后面色微變,對著他道“先皇命你駐守潿洲,你不在潿洲守城,怎可擅自回京?”
周世鈞卻不曾理會皇后的話語,看著殿中的靈柩,周世鈞的眼底一派血紅,他一步步向著靈柩走去,終是忍耐不住,一手撫上棺木,跪了下來,沙啞著聲音喚了一聲“父皇!”
語畢,熱淚滾滾而下。
皇后微微皺眉,向著身后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會意,頃刻間便是退下,離開了法華殿。
“老七,你先起來。”見周世鈞在靈前落淚,皇后身影沉靜如水,開口道。
“敢問母后,父皇于何時離世?何因離世?”周世鈞抬起血紅的眸子,向著皇后看去,一字字問道。
皇后聞言,便是答道“先皇于昨夜子時離世,事出突然,本宮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
皇后說到此處,淚水又是撲簌撲簌的往下掉,她拿起帕子拭淚,打量了周世鈞一眼,道“至于老七,你的消息倒也靈通的很,自先皇逝世至今,還不足十二個時辰,你便趕了回來。”
周世鈞不曾理會皇后的挖苦,他緩緩站起了身子,一雙黑眸筆直的看著皇后,道“敢問母后,父皇生前所用的御醫何在?”
皇后聞言,微微蹙眉,對著周世鈞道“老七,你這是何意?”
“兒臣離京前,父皇身子雖然欠佳,可也并未到藥石無靈的地步,方才母后自己也說,事出突然,兒臣以為,事出突然,必有蹊蹺。”
“放肆!”
皇后霍然發了火,她的鳳目含威,冷冷的注視著周世鈞的眼睛,喝道“你此話是何意思?莫非,你是覺得先皇并非病逝,而是被人加害失去了性命,是嗎?”
“兒臣不敢欺瞞母后,兒臣認為,父皇突然離世,務必要查明原因,才可將父皇下葬,不然,兒臣枉為人子,日后,兒臣又能何等顏面,去地下與父皇相見?”周世鈞沒有絲毫的退縮。
“一派胡言!”皇后眸中怒火大盛,“先皇久病不愈,此事世人皆知,太醫署的病案歷歷在目,先皇分明死于惡疾,先皇尸骨未寒,你便在此處妖言惑眾,周世鈞,你到底是何居心?”皇后厲聲呵斥,直接喚出了周世鈞的名諱,就連“老七”也不再喊了。
“母后!”周世鈞還欲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