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無牽無掛,愿作聻消散!此生……若這世間有過沈小樓,那我便存在過了……”
“當年可沒有什么灞河水鬼,大家伙都管那叫灞河河神!”
“政存三異,道在七絲,無令侵削,無使瘡痍。爾俸爾祿,民膏民脂,小民易虐,上天難欺……”
沈小樓!
陸淅川!
鄭燃!
看著那三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龐,寧無猜心里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連掐劍訣的手臂都在無意識顫抖著!
怎么會……
怎么會是這三個人?!
沈小樓不是執念已散么?!陸淅川不是在灞河縣等他消息么?!鄭燃不是早已化作紅鸞煞在他眼前作聻了嗎?!
怎么會……
怎么……
“五鬼兜天大陣……”
虞青梅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青衣颯颯,美眸凜然的凝望著那五道身影“當初那樹妖用的是不完整的五鬼兜天,只想祭煉一縣之地,而他這座大陣明顯比那樹妖的要強橫太多,怕是半個荊州的生靈都難以幸免!”
寧無猜踉蹌后退了幾步,腦海中沸騰的思緒緩緩冷靜下來,一道接一道的記憶涌現出來……
“那金沙縣韓家的大公子,卻是天生肺疾,打小就是個藥罐子,當時肺癆積重難返危在旦夕。韓家也不知從哪里聽一個路過的道人說,這天生肺疾是殘金命格,故此土氣過盛,需要娶一個殘木命格的媳婦兒沖沖喜,把土氣往下稍微壓一壓,才能既不損命格,又福壽綿長……”
“初還有人說河神大人是殘水之象,天哭入命呢,結果照樣不還是成了咱們這灞河的河神,庇佑一方?!”
“是紅鸞化煞。”
“趙俊這混蛋一死,還真應了當年天機閣相師給趙公的那句相詞——‘塌方之山,覆紋橫斷’,這趙家還真就絕了后了!”
陸淅川被害……二十年前!
沈小樓遇難……二十年前!
金公子夭折……二十年前!
鄭神捕身死……二十年前!
趙境磊殞命……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在二十年前!
寧無猜震驚的望向燕無涯,整個人像是被五雷轟頂了一般,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住了,手腳一時間都忍不住有些發麻……
這是一盤……
從二十年前便早已布好的棋局!
所有人都在他的棋盤之中,只待屠大龍,落子收官怒斬!!!
仿佛是看出來了寧無猜的想法,燕無涯面無表情的看向他,可惜的搖了搖頭“我以為,你能懂我的……若是放任南國這么下去,會有更多的人遭遇不幸,我只是選擇了犧牲小部分人,來換取大部分人的幸福,這才是公道的本質。”
寧無猜緊咬著牙關“狗屁的公道,你就是一個屠夫!滿手血腥的還妄圖將自己捧上神壇!”
公道?!
他忘不了那個被人誤會,卻仍舊救人性命的沈小樓!
他也忘不了那個被鎮壓灞河河底,卻被萬民渡上金身的陸淅川!
他更忘不了那重明郡燎燎的光明之火,照亮了整片黑夜,又在黎明之中緩緩消散!
與之相比,如果燕無涯口中的才叫公道,那他寧愿這公道被撕得粉碎,再被踩入骯臟的泥潭!
“六道境的他心通可明人心中所想,知命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錯,這二十年都在我的局中,在金沙縣勸金家娶木命之妻沖喜的是我,在渝柳縣讓山體塌方砸死沈小樓的是我,在灞河縣操縱小混混心神打死陸淅川的是我,在重明郡給他們出放火主意的也是我,在玉山縣故技重施殺死趙境磊的還是我。”
燕無涯面不改色“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