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旁人說話去了,像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六皇子看到,先是松了口氣,暗道了聲好險,可冷靜下來細品,陡然覺出不對來。
那是沒察覺啊,分明是察覺了,然后裝作不知道。
六皇子當時那個心情復雜極了,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既羞愧,又怨恨,既委屈,又不甘。
各種情緒交織下,腦袋已經不冷靜了。
鬼使神差地把人拉到了一旁,賭氣道;“你想的沒錯,我就是對我義兄產生了不該有的情誼,你罵我打我,都可以,就是不能讓我忘卻,不是我不想,是沒辦法,我試了無數種方法,全都無效,你放心吧,我不會糾纏你的,更不會對你做什么,我誰都不怪,只乖命運捉弄人。”
說的宋諭的心都要軟了,真是怪可憐的,活像一個吃不著肉骨頭只能在旁邊看的小狗一樣。
啊,呸,自己才不是肉骨頭。
六皇子說完,不等她有所反應,就垂著頭走開了。
看他這樣,宋諭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若不是血緣關系,說不定她一心軟,一沖動就答應了,可是,血緣呢,她再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也不能對倫理熟視無睹啊。
近親結婚的害處,她可是再清楚不過,生出來的孩子,到時是個白癡,可就苦了孩子了。
我去,想哪兒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六皇子回去后,見李子莫看過來,冷不丁丟出一句,“你要是覺得看不慣,就離遠些。”
頗有些破罐子破摔,那人都知道了,還怕旁人嗎?
李子莫想罵人,這不是無賴嗎?
在別處吃了癟,居然拿著他撒氣,不是個人。
有能耐,你對他說這話?
你以為我不會走啊?我之所以不走,那是看在你被人拒絕的份上,頭腦不清,不跟你計較罷了。
等過去這陣,看我怎么討回來。
只希望,這位趕緊從這里走出去。
當然,內心也知道,以這位對那位的依賴情感,一時半會很難走出去,但再難,也有走出去的那一日。
他是這么認為的,宋諭能拒絕,他其實挺感激的,他若是不拒絕,他必須找他麻煩不可,他不能允許好好的一個儲君陷入這種事情當中。
伴隨著太監的一聲唱和,大榮朝最高貴的皇帝,攜著雍容華貴的皇后,走向最上面的高位。
下面的人忙收斂起神色,恭敬行禮。
“不必多禮,都入座吧。”榮帝揮了揮手。
宋諭從善如流起身,落座,雖說來了有幾年,可對這跪拜之禮,依舊不適應,不是萬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跪。
上面若是坐著的只有榮帝倒也罷了,生父嘛,不管承不承認,身上都流有他的血脈。
至于那個女人,卻是殺母仇人,不共戴天,又豈會跪的甘心。
當然,她也知道,那個女人對她定然也恨之入骨,打從皇上一行人進來,就察覺到一股怨恨的目光投射過來,仿佛蛇蟲縈繞,令人遍地生寒。
宋諭抬頭,嘴角翹起,沖上面微微一笑。
這笑容落在皇后眼里,簡直猶如見到了鬼魅,整個人定在了那里,下面的這張臉與多年前那張臉重合在一起,散發著陰冷的嘲諷,好像在說,你以為你贏了,其實你才是輸家,因為你什么都沒得到。
皇后搖頭,不,我還有兒子,我兒子會當上皇上,整個大榮都是他的,而你尸骨早已無存,這個世上沒有任何痕跡,別人就是惦記,也無從惦記。
那張臉的笑容更深了,誰說沒留下,我的女兒不是回來了嗎?她不但會為我報仇,還將坐上那個位置,讓你和你的兒子在大榮朝無處容身。
你休想。
“你這是怎么了?”
榮帝冷漠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