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出聲,我沒哭。
遇到越大的事情我反而哭不出來,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哭的時候。
到了小泗家,她剛收拾好,裝了一大箱子。
我過去的時候看到她背對著我把那只大箱子費力地拖起來。
“小泗。”我喊她。
她轉過身來,拖著皮箱走到我身邊,牽住了我的手“走吧。”
我們一路無話,沒哭沒說話,我也沒有安慰她。
小泗的手指在我的手心里,僵直地像是一把干枯的樹枝。
意外的是我們在機場門口遇到了顧言之,他走過來拿走我們手里的皮箱“我跟你們一起去。”
他和泳哲哥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他跟著去也算是送泳哲哥最后一程了。
小泗很沉默,她沒哭,這一點和我一樣,很少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飛機起飛,飛機降落。
我們睜著眼睛度過五六個小時,到達大馬的時候是晚上。
我們要坐船去馬來半島,因為海輪沉沒的事情,很多船只都停航了,都在檢修,一天只有一班船。
我們就在離港口不遠的酒店住一夜,第二天早上再坐船去島上。
我擔心小泗,所以就開了一個套房,和小泗住在一起,顧言之就住在套房的另外一個房間。
顧言之為我們點了餐,我們都吃不下去。
顧言之說“不論怎樣得吃點東西,塞也要塞下去。”
我明白,接過餐盤我對他說“謝謝。”
他沒說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盡量把泳哲和他太太的遺體完整地帶回去,不在當地火化,讓他父母見他最后一面。”
“可以嗎?”
“手續很繁瑣,但事在人為。”
不得不說,有顧言之跟著一起來,我更加心安了,因為我還要顧及著小泗的情緒。
“我替小泗謝謝你。”我低聲道,輕輕關上門。
我把托盤放在桌上,小泗坐在露臺上,我走過去遞給她一只面包“吃不下去也要吃。”
露臺的對面就是海港,燈火點點,在我的眼中就是畫家畫壞了的一幅油畫。
她接過了面包,咬了一大口,牛角面包酥脆地直掉渣,像眼淚一樣落在淺色的地氈上。
我在小泗的身邊坐下來,握住了她沒拿面包的一只手。
她的手倒是熱的,但仍然在微微發顫。
她還是沒說話,從我見到她到現在,她只是在她家門口跟我說了一句走吧,然后就一個字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