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腥撲面而來,她激動萬分,穿越前她也見過黃河,卻從未如此靠近這條偉大的河流,一伸手就能夠著,她突然放聲高喊“黃河,黃河,我是長江,我是長江!聽到請回答!”
旁邊的李淳風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她鬧騰,一聽她這一聲卻差點沒閃了腰,這孩子,真是太不正常了……他嘴角抽了抽。
然而出乎他意料更出乎泠風意料的是,竟然真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何人在此喧嘩?”
蘆葦蕩后面晃出了一個身影,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圓領衫,還有幾個補丁,右手還拎著個酒瓶,高高瘦瘦,身姿挺拔,一張臉十分英俊,前額開闊,鼻梁挺直,眉如青山,目若朗星,眉宇間還有一股傲岸之色,只是此時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影響了整體效果。
一時間三個人都有些發愣,泠風心里冒出一句話黃河,原來你長這樣……不知怎么就覺得很有喜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淳風正和那傲岸的青年正在互相打量著,聽到這無比傻缺的笑聲,李淳風給青年送上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這孩子有點缺心眼,請多包涵。于是那青年也不再糾結于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呼叫黃河,也回了一個微笑沒關系,小的時候都這樣,沒有最傻,只有更傻。
頓時二人心生一股一見如故惺惺相惜之感,李淳風便上前施禮道“某岐州李淳風,與小妹泠風在此游覽,不意打擾足下,請足下勿怪!”
傲岸青年放下酒瓶回禮“不敢,馬周,本地茌平縣人氏。”
“馬周——”泠風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把后面的話硬吞了回去,尼瑪,馬周啊!唐初名相,貞觀重臣,李治的老師,就是這貨?!她瞪著馬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瞅著,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個大酒瓶上。大白天跑到黃河邊喝酒,這是有多頹廢有多墮落啊,這能是馬周?話又說回來,這還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來的事兒,而且氣質如此放曠眼神如此桀驁,沒準真是他!
她那一聲“馬周”又讓兩個男人把目光投向了她,換了一般人估計早在心里腹誹這家大人怎么教的,居然直呼本公子大名……馬周顯然不屬于一般人,再者又看了一眼之后他發現這個傻乎乎的胖娃娃長得粉粉嫩嫩的,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大得出奇,著實討人喜歡,于是便彎下腰,對著泠風呲牙笑了一笑“小娃兒,叫叔叔!”
泠風舌頭打著結“馬……蜀……黍……”等下,這么叫我不是吃虧了?還連帶著占我淳風哥的便宜!“不行!你和我哥哥差不多大,我怎么能叫你叔叔呢!”
馬周一愣,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泠風的頭,“小娃娃很機靈啊!”原來不傻的啊……
泠風心中吐槽欺負人長得矮啊,一天到晚被人揉腦袋,發型都要亂了啊!“馬周……兄你為什么大過年的一個人跑到黃河邊來喝酒啊?”
李淳風也關注地看著馬周,顯然也對這個問題頗感好奇。
卻見馬周面色黯淡下來,似是自嘲又似自傲地一笑,道“何惜鄧林樹,不借一枝棲。無人可伴,自然一人,無處可去,只好來此。”
“何惜鄧林樹,不借一枝棲……”李淳風心頭一震,不由仔細打量起了馬周,唐初時尚十分講究門第家世,李淳風看馬周的衣著便知他家境貧寒,但他卻神情揮灑自若,氣度傲岸不群,頗有魏晉名士之風,不由令李淳風十分心折,他有心想問問馬周何事煩心,卻又覺得初才相識,多問不免唐突,心中一時猶疑。
泠風卻沒那么多顧忌,她正在八卦著馬周是失戀了還是失業了,在她看來,馬周的神情無非就此兩種情況,她想了想,道“相逢即是有緣,馬兄可愿與我兄妹同賞黃河,一抒胸臆?”
馬周聞言愣了愣,又仔細打量了下泠風,這才覺得這小娃兒有些不同尋常,不由自主點頭道“獨飲寂寥,如此甚好。”
李淳風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