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似乎突然發覺陽光竟然如此明媚,吹到身上的風也已經有了幾分蕩漾的暖意,春天啊……
小道士們無比向往而艷羨地望著馬周,李淳風則先是指著泠風半天合不上嘴,他還是第一次聽泠風唱歌,初聽之下也被這曲調怪異卻著實歡快,歌詞直白卻分外近人的怪歌給驚了一驚,隨即便看著馬周笑個不停,而馬周的一張臉已經如剛出染缸的紅布一般,鮮艷得幾乎要滴下水來。
泠風笑嘻嘻地轉到馬周跟前,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對馬周道:“大哥,冬天過去了,春天總要來的,不好么?”
馬周望著泠風,半晌憋出了一句:“真是個小禍害……”
“喂你們,想不想學這支歌啊,歌名叫‘大哥的桃花朵朵開’哦~呵呵呵……”
“泠風!”
“好啊好啊小師叔快教我們,哈哈哈……”
“有沒有‘師兄的桃花朵朵開’?嘿嘿嘿……”
“這個可以有!”
“泠風!”
李淳風和馬周追著泠風要揉她腦袋,泠風在人堆里東竄西鉆,笑得快喘過氣來了還不忘了唱“暖暖的春風迎面吹,桃花朵朵開……”,她唱一句小道士們便齊聲跟著唱一句,頓時一群人又笑又唱,鬧成了一團。
不要怪泠風教壞了神職人員,其實這會兒符箓派道士們的行為寬松自由得緊,嚴格要求諸多清規戒律的全真道直到金代才由王重陽同學開創,而且即便全真道規矩多,符箓派傳下去的如靈寶派、上清派(即大名鼎鼎的茅山派)等正一道也仍然是可以娶妻生子的火居道士。
木子詮在一旁看著,恍然間有不知身在何地之感,在他記憶中,似乎便是小時候,也沒有這樣與自己的哥哥姐姐們玩鬧過,想到那些記憶,他唇邊不由浮出一絲苦澀。
這時候泠風卻一頭撞了上來,他一時走神竟沒有避讓開,泠風撞上了人便下意識抬頭去看,嘴里還兀自唱著“枝頭鳥兒成雙對,情人心花兒開”。木子詮低頭正撞上泠風那滿含笑意的眼神,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充滿快樂沒有一絲陰霾的笑容,仿佛一直能笑到人心里去,照到人心里去,他心中一顫,竟有一絲莫名其妙的炙熱涌上心頭,隨即蔓延到整個胸膛。
泠風見他還愣著,身后馬周的爪子已經伸了過來,忙從木子詮旁邊繞了過去,一邊繼續唱“啊喲啊喲,你比花還美妙,叫我忘不了……”
不知為什么,木子詮竟下意識地想去抓她,卻一把沒撈著,他看著馬周攆著泠風的背影又跑到了道士中間,突然覺得,他們身后已經留下了一個春天。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弟,小弟當年就像泠風這樣可愛淘氣,是的,至少小弟,還能給自己溫暖的感覺。
待到老道士們終于不堪其擾跑出來時,小道士們已經將一支桃花歌學得八九不離十了,而對于道士們唱這樣一支情歌會對人民群眾造成何等觀感,泠風表示了極大好奇和期待,不過她相信那一定是灰常歡樂的一幕!
剩下來的三天,眾人好好商議了一下日后的安排,李淳風正處于學術攻堅階段,便打算先留在觀中,泠風則是對今年的災情不放心,因此也想晚些再離開,木子詮更是不想和官府打交道,因此最后竟然只有馬周一人前往利州。
馬周不由有些喪氣,這一年來,他已經習慣了有朋友的日子,愈是如此,他就愈是害怕以前那種孤苦伶仃的生活,此刻既不舍與眾人分離,又對即將孤身一人踏上征途感到些許緊張,李淳風與泠風只好一再保證過一段日子一定去利州找他。
泠風本還有些奇怪,按史料記載,馬周本來就是一個人出了博州去了山東又去了河北最后才輾轉到了長安,這天涯羈旅漫漫行程,史書上也沒說他倍感空虛寂寞冷啊?又一想,就算他空虛寂寞冷史書也是不會記的,史書上的他,只用了十二年就完成了從一介布衣到一朝宰相的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