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院門,一個圓臉小內侍在巷子口那叫住她“你是棠梨嗎?陳舂找你。”
棠梨哦了聲跟他出去,問他叫什么名字,小內侍笑嘻嘻道“我叫萬喜。”搖頭晃腦頗有些得意,“殿下給我取的名字。”原來他是慶寧殿導客內侍,怪不得瞧著眼熟。
棠梨到了外頭,宮門外的甬道角背著門邊,站了個瘦高人影,棠梨悄步過去,到了陳舂身后大喊聲“陳三哥哥!”
陳舂正朝甬道前面張望,沒想到棠梨從后面過來了,被她嚇了一跳,轉身見她穿著新的薄棉褙子,頭發梳的齊齊整整插著自己送她的白玉簪子,心下感嘆,笑道“我昨日才聽說,你被調到了慶寧殿太子殿下這里,本想昨天就來看你,不巧要出宮購置柴炭這就耽擱了。”
他上下仔細的看棠梨,也就七八天的光景沒見,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眼底有光了,臉頰也豐盈起來,穿的干凈,浣衣局那會都穿的破舊衣裳,到了慶寧殿全都換了,簇新的柳枝綠對襟褙子,腳下是也是新的軟底絹鞋。
都說人靠衣裝,宮女的衣裳不見得多富麗,就這最簡單的宮裝束也襯的她面如芙蓉,小臉白嫩的能掐出水來似的清麗脫俗。
陳舂心底既為她高興,又為自己黯然,要她在浣衣局,自己還有期望跟她結對食,棠梨到了慶寧殿,脫離了浣衣局,是正兒八經的三等宮女了,到了年紀放出宮去,另謀生路,到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
他也知道,棠梨一直想出去,找她的姐姐,弟弟,眼下終于有了出宮的希望,他一面傷感,一面又為棠梨高興。
“哦,對了,我出宮的時候看到外面有賣治凍瘡的藥,順路帶了點。”陳舂掏出瓷瓶,塞進堂里手中。
棠梨滿手的凍瘡,這兩天沒有整日的浸泡在冷水中,破裂的地方結了層肉紅的皮,她搖頭“我現在的不要洗衣裳了,凍瘡會自己好的,你給籠玉送去吧,咱們都出來了,籠玉還在浣衣局里,我真是不放心她,她那嘴巴性子又會得罪人。”
“我回頭就去看她,別急,說不定咱們哪天得勢了,能救籠玉出浣衣局呢。”
得勢這件事,棠梨全沒想過,她有些呆呆的道“得勢就能讓籠玉跟我在一起嗎?”
陳舂這是安慰的話,以后的事誰知道呢,他們在這高大的宮城里,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笑了聲道“希望有這么一天。”
棠梨點頭,她想如果自己能被放出去了,籠玉也能出去該多好,兩人在東華門甬道角落里說了會話,陳舂說他這幾天去看看籠玉,他是在炭柴庫打雜的內侍,跟在一個姓秦的老內侍后面做事,秦內侍在宮外有本家侄子,將來死了有人收尸,陳舂如今偶爾能出宮也算不錯了。
兩人又說了會話陳舂就要回去了,棠梨目送陳舂走遠,她輕輕嘆了口氣正要進偏殿,有人高喊了她聲,棠梨轉身,是凌爾庭。
忙蹲身行禮遙遙喊了聲見過大人,凌爾庭跑了過來,他穿黑履靴,朱漆山文甲,鳳翅兜鍪抱在懷里,跑動間身上盔甲相擊發出沉悶的金屬聲。
棠梨被他高大的身形蓋住,更加的拘謹了“凌大哥。”
凌爾庭在東宮當值,這會巡邏到此處,在城墻上遙遙棠梨跟一個年輕內侍站在甬道角落說了好一會話,等內侍走了后,他從城墻上下來喊住了棠梨。
凌爾庭也不知道喊住了她該說什么,抓了抓頭發憨厚一笑“我在上面看到你,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棠梨不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是誰,但確實沒有受到為難,相反,慶寧殿的人都很和善,她不懂的地方,冬梅他們也愿意教她。
棠梨十分感謝凌爾庭,搖頭道“他們對我都很好,凌大哥,你這會是當值嗎?”
“我下值了,本來都要回去的,看到你就過來了。”他本想問剛才跟她說話的內侍是誰,轉念一想,誰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