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眼看著又有落雨的架勢,誰會來?
正要問上一句,就聽上邊的人突然清了清嗓子,一邊敲著亭柱打拍,一邊唱了起來
“莫聽穿林打葉聲,
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
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
微冷,
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
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東坡居士的詞曠達(dá)是毋庸置疑的,但這人的哼唱卻沒有一句在調(diào)上,余魚忍不住想笑,也干脆沒忍——看來再雅再達(dá)的詞,要是配上個五音不全,也無法令人產(chǎn)生共鳴。
上邊的人聽見笑聲,“咦”了一下“誰在下邊?”
余魚聽這聲音陌生,不過雪月天宮弟子眾多,她不認(rèn)得倒也正常。于是道,“這話該我來問你,你是哪個堂的弟子?”
上邊的人答得飛快,“逍遙堂啊。”
余魚一愣,雪月天宮可沒有這個堂,心中警覺“胡扯!你根本不是雪月天宮的人!”
“嘿!”那人笑了一下,似乎是在俯著身子往下看,奈何這懸崖直上直下,偏偏卻支出來一塊兒崖角,上邊兒的看不到下邊兒的,自然,下邊兒的也看不到上邊兒的。
余魚隱約看到有兩只手抓著那塊崖角。雖看不到臉,但莫名覺得他這笑有點兒不懷好意,果不其然,就聽那人接著道,“不是怎么了,難道密云山被雪月天宮買下了?請問哪塊兒地皮上寫名字了還是蓋章了?”
余魚還沒張開嘴,那人又快嘴快舌地道,“還是說誰在這山上建幾排房子這山就歸誰了?要真如此,那你們合該去鄰國再建上它幾排,這樣皇帝不廢一兵一卒就能大一統(tǒng)了,到時候一高興說不定還能封你們個真‘公主’來當(dāng)當(dāng)。”
說完就顧自哈哈大笑起來。
余魚氣結(jié)。
她不過說了一句,這人恨不能頂上十句。
余魚不想跟他逞口舌之快,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往上爬,她倒要看看這擅闖別人門派還振振有詞的小賊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那人好容易止住笑,聽到響動,又笑道,“還想上來?”
余魚聽他語調(diào)帶壞,心道不好,果然他話音未落,就有兩塊小石子從頭頂上砸了下來!
幼稚!
余魚一蹬崖壁,側(cè)身輕松躲過,甫要再爬,頭頂又飛下來兩塊石子,再爬,又飛。
這個小人!
余魚這回真有點兒惱了,跟他較上了勁,愈加奮力向上攀爬,她每一次靈活地躲過襲擊,那人就跟著驚嘆一聲,余魚正暗自得意,只聽“嘩啦”一聲,就見上邊兜頭飛下來一堆石子!
“哇呀!”
余魚驚叫一聲慌亂地松開了手,落下后狼狽就地一滾,堪堪躲過那石子雨!
爬起來還沒等站穩(wěn),就聽到那人在上面啪啪地把衣襟拍的山響,“唉,你說你非要上來做什么,害得小爺還要施展‘暴雨梨花石子’的絕技,用衣襟兜石頭很容易破的,況且,衣服弄臟了你給洗?”
“……”
簡直不可理喻!余魚忍無可忍,唰啦一聲拔出腰間的雪月劍,指著山頂?shù)溃靶≠\!有種就下來,光明正大地跟我打一仗!”
那人似乎有些羞澀,“……有沒有種現(xiàn)在還不知道吶!或者,姑娘愿意幫忙?”
“你!”
余魚聞言震驚——跟他相比,自己平時在師父跟前發(fā)發(fā)憨真是小巫見大巫,畢竟自己只是耍耍皮,而這人是真不要臉。
那人見她詞窮,不禁又哈哈大笑,“你讓我下去我就下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既然你都說我是小賊了,不使點兒小賊的手段怎么對得起你給我安排的身份?再者說,你不也是邪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