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龍飛在屋子里頭煩躁地走來走去。林小木一邊吃橘子一邊目光隨著他來回轉,“師父,您能不能別走了,看著眼暈……”
林龍飛正焦心,聞言更來氣,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半個橘子墩在桌上,“吃吃吃!你師弟都這個德行了,你還吃!出去一趟餓死你了?”
林小木一臉無辜,“我不吃師弟就能好起來?”
林龍飛被他這話氣得胡子一抖,“作孽啊,我怎么教出你這個沒譜的徒弟來,給你師弟胡亂吃的什么藥,哎,想我一世英名,竟然晚節不保……”
林小木換了一個乖巧的坐姿,“您老教得挺好啊,我們哥倆兒都好著呢。”
林龍飛“啪”地一拍桌子,作勢要打他,“你給我起來,別裝乖孫子!你們兩個,從小到大,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關于熱癥我是怎么教你的,嗯?”
林小木被師父的拍桌聲嚇得蹦起來,規規矩矩站好,腦中努力回想,磕磕巴巴道,“……清血毒首推骨碎補、野菊、黑甘蔗,若無配青風藤、制狗脊……八角蓮、一點紅、白花蛇舌草、千里光、蜈蚣,大薊、三葉刺針草也可……”
林龍飛瞪眼“那你給他吃了什么?”
“……逍遙丸。”
“哪種逍遙丸?”
林小木訥訥道,“……房事不舉……早泄乏精……”
林龍飛越聽臉色越黑“你師弟中的是熱毒,你給他吃春藥做什么?豈不是加重癥候!而且身為醫者怎能胡亂配藥,簡直令我無顏面對你師祖!”
“我又不是醫者……”
再說哪兒冒出來的師祖啊……不過這話林小木萬萬不敢說出口,只敢在心里咕噥。
師父口中所說的那位師祖,他一年不念個千遍也有九百九十九遍,每日三遍只多不少。
那是林龍飛當年被冤枉遁入江湖時偶遇的一位在外游歷的“高人”,這位高人與師父十分投機,聽了他的遭遇表示同情,便無私地傳授了他一些制藥的技巧,之后贈了他一本破舊不堪的“江湖常需藥丸名錄”便飄然離去。
林龍飛甚至連那人的年紀、姓名都不清楚,卻自認為既然學了人家的技藝,二人就是師徒的關系,時時刻刻維護那人的行事準則——即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便要對病患的生死后續負責到底。
對于這條規矩,不光林小木,汪小溪也嗤之以鼻,“他竟然沒有被人訛到傾家蕩產,居然還有錢到處游山玩水。”
這兩人都認同的是死馬當活馬醫,生死概不負責,愿治就治,不治拉倒,反正他們本來也不是大夫嘛!
林小木不懂師父到底在執拗什么,垂死掙扎道“事急從權,師弟雖然中的是熱毒,但他服食了靈蛇膽導致了冰包火,不先化冰如何滅火……”
林龍飛聞言一怔,“你說你師弟服用了靈蛇膽?”
“是啊。”
林龍飛微張著嘴,將信將疑“都說靈蛇世間僅存一條,還真讓他碰上了?”
見他不再揪著自己下錯藥的事兒,林小木來了精神“說來師弟的運氣也是真好,那靈蛇在遇到他之前就傷得夠重。”
林龍飛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這么說,還有其他人篤信靈蛇的傳說,前來找尋?”
那倒是白白為汪小溪做嫁衣了。
林龍飛花白的眉毛一皺,想起“師父”曾對他說過的話,這世間不是沒有神醫,而是很多人寧愿相信那些縹緲的傳說,也不愿意相信醫者的仁心,就像大家都對玲瓏玉可解百毒深信不疑,趨之若鶩,然而……
林小木見師父好像陷入了沉思,便悄悄一伸手順了方才那吃了一半的橘子,去隔壁看師弟了。
……
林小木推門進去的時候,汪小溪正睜著眼睛看棚頂。
林小木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了看,沒看出什么趣味,掰了一半橘子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