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余魚他們之前就分析過,看平王那沉靜下來不緊不慢的樣子,會不會是聲東擊西,故意在青州流連搞出大陣仗,實際上是要趁京中虛弱,眾人放松警惕之際直搗黃龍。
不過后來白玉樓也說了,皇上并不在京中,她倒是不怎么擔心了,最起碼挾天子這招是肯定行不通了。可還沒等她松口氣,就聽白玉樓在她耳邊低道,“皇上早在前幾日已經返京了。”
余魚驚愕地回頭看他。
“不過不用擔心,”白玉樓飛快補充道,“你沒發現,后續支援青州修壩的軍隊一直都沒到么。”
原來如此!
余魚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么說來,皇上早就知道平王是在青州演戲,所以也故意配合了他來了這么一出兒?她搖搖頭,說不出話來,這二人不愧是親兄弟,心靈相通,揣測對方的意圖時倒是很準。
竇文杰顯然也明白個中玄機,道“平王為人陰狠狡詐,喜歡暗地里做事,這些年機關算盡,一直想從背后插他兄弟一刀,皇上卻是光明正大的人,不給他這個機會,平日多有縱容,這次是硬要正面相碰給他教訓了,高下已現,只是有的人仗著別人心慈,平白掙扎了許多年,不甘不服罷了。”
余魚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也是傾斜于皇上的,便順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竇大人既然如此看好皇上,為何當初還……”
竇文杰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我竇家如此做法,并非是為了平王,助紂為虐,而是被逼上梁山,迫不得已的……生存之道。”
余魚突然間明白了,無論竇家和平王是不是一心,在外人看來,竇家都是平王一派的,就算竇家不愿意,也由不得他們。先帝這樣認為,皇上自然也會這樣認為,況且先帝還曾趁機褫奪竇家的兵權,給大兒子掃清障礙,更說明他認為竇家會替平王造反,如此看來,先帝倒并非對皇上漠不關心。
可傳言中先帝獨寵小兒,反而對大兒子苛刻有加,也不知他對皇上的這份舐犢情深,皇上能否感受到了。
這廂正思忖著,竇文杰沉著臉攥著拳朝滿大海和袁紅的方向去了。
看他那恨之入骨的目光,余魚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忙眼疾手快地攔住他,“哎,竇大人!這二人都是知曉詳細內幕之人,不如等他們醒了審問一番細節,你也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吧!”
開玩笑,就算滿大海罪該萬死,也不能讓竇文杰當著白玉樓的面兒把他給砍了啊!雖然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處理才好,但眼下是萬萬不行的……余魚糾結地瞥了一眼白玉樓,白玉樓接住她的目光,神色平淡,也不知在想什么。
竇文杰似乎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腳步慢下來,道,“你說得對,仇是早晚要報的,到底是誰害了嫵兒,我一定不會饒過。”
他緩了口氣,神色溫柔了些,繼續道,“嫵兒說我們還有一個女兒,臨危托付給了一個姓方的江湖義士,給了她穗子做信物,我得去找到她才行。仇要報,恩也要報。”
仇有希望報,這恩恐怕是報不成了。
余魚一時有些迷茫,都說好人有好報,可像方丞這樣心地善良不爭不搶的好人,卻被人背后捅刀,不得善終,可見好人越好,壞人就越得寸進尺,仿佛心軟心善的人都更好欺負一般,這樣毫無防備之心的善良,真的對么?
她嘆了口氣,抬起頭——憐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竇文杰手里的穗子。雖然穗子破了,那糾結纏繞極難解開的繩結還在。
她往懷里一摸,掏出方丞留給她的遺物,抬起鹿般的大眼,有些天真不解地歪頭問竇文杰,“你怎么也有?你認識我娘?”
竇文杰聞言如遭雷擊,直愣愣地看著她的眉眼,半晌,突然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穗子,粗手一捻,那穗子立馬四分五裂,掉出些陳年的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