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來了。米納斯伊希爾的旗幟從營地大門口出現,沿著費奇用法術加固過的堅硬道路逐漸向伯爵的營帳靠近。精靈來的人并不多,三十多騎以兩列縱隊的形式穩穩走來,披著綠色斗篷的精靈巡獵手腰板挺直坐在馬上,即便無鞍也非常平穩。
“精靈的旗子變了,現在是一棵長在海島上的參天巨樹?”費奇瞇著眼睛,用鷹眼冥想術查看。“對,樹下面的土壤周圍有精靈語‘大海’的變體字。這些精靈上了岸,還在想著自己那個預言中要沉沒的海島嗎?”
“這和我們有什么相干?預言都這么多年了,精靈島不還在那里好好的嗎?”霍爾伯爵對精靈也不客氣,主要是曾有精靈的刺客想要殺死他的兒子。“那個預言是誰做出來的?島也沒沉,精靈還來到陸地上——這兩件事沒有一個和我心意。”
預言是誰做出來的?除了真理雷霆女神的牧師外,還有別人能做出預言嗎?費奇也研究過預言、占卜類神術和法術,希望能將其引入自己的魔法體系當中。符文咒語的確是完成了,也能施展出來,但是費奇沒有一次能夠預言準確。
不管是正著想還是反著想,不管是對會不會摔倒這樣的小事還是明天天氣這樣的大事,魔法體系中的預言術從未正確。或許也不是法術咒語的問題,而是費奇的問題。他相信未來怎樣要看自己的努力,思想和雙手能夠改變未來,時間會在未來這個問題上產生無數分支。靈魂本就不信,那么魔法怎么會有效果呢?
“父親,精靈有沒有說誰是領頭的?”
“領頭的?你把精靈比作拿錢賣命的傭兵嗎?在精靈面前別說這種話,輕浮的語言只有輕浮之人才會使用。”伯爵最近又找回了教育孩子的熱情,幾乎是抓住每一個機會來糾正費奇的失誤。“米納斯伊希爾的新領主會來,賽德隆·河里涼。”
“不是河里涼,是何黎米昂。”費奇糾正道“在精靈語中意思是鉆石般的晶瑩露水。”
“如果露水形成河流,那就很涼。”霍爾伯爵笑道。
“輕浮的語言只……我沒說什么,不要在意。”費奇嘿嘿兩聲,略過不提。精靈這一次能派遣米納斯伊希爾領主親自帶領戰士過來,不管是三十還是三千,意義都是一樣的這是整個精靈領地在沖突面前做出的抉擇,其政治意義非凡。
很快,騎士們就接近了,而費奇也再次見到了賽德隆·何黎米昂。一段時間之前他們在米納斯伊希爾有過一面之緣,給費奇的印象就如同其他的精靈一樣非常冷靜、高傲、簡樸。這一次,賽德隆領主穿著秀美的緞子長袍,長袖飄動,綠寶石腰帶束身,柔軟的鏈甲上密密麻麻鑲嵌著閃亮的鉆石或者黃色軟金。他背負這一把金色的巨弓,騎在一匹潔白如雪的駿馬上。那坐騎體態修長,步伐輕盈,擺動的毛發和尾巴如同搖曳的云。在馬的額頭上有一塊銅片,上面印有海島巨樹的徽章,不斷將陽光反射到前方。
“這是想要閃瞎眼嗎?”費奇評價道。
賽德隆策馬來到營帳前,雙手在馬背上一推,如同體操運動員一樣輕飄飄落地。盡管穿著一身鏈甲,上面還鑲嵌有各種裝飾,但下馬的動作卻沒有多少聲音。他遠遠地向霍爾伯爵撫胸彎腰行禮,然后張開雙臂走了過來。霍爾伯爵哈哈一笑,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兩對臂膀在中途相遇,形成一個圓形,環抱著親如兄弟的笑聲。
賽德隆是精靈中非常俊美的青年,略長的臉帶著海洋的憂郁,一雙眼則如同靜靜懸停在海平面上的圓月。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哪怕是這種客套的笑容——也如同波濤粼粼的月色之海一樣給人一種美好的享受。
“精靈要站在正義的一方,跟隨并支持正義取得勝利。”賽德隆的通用語并不是很標準,但聽得出來他很努力“正因為如此,我來盡一點綿薄之力。”
“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