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白心里咯噔一下,這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皇帝身材高大,他又只是單手攬著他的后背,這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了。
他不由心里叫苦不迭,一時之間騎虎難下。
這藥碗是他奪過來的,人也是他給攬起來的,他……能怎么辦?
唯有咬牙堅持。
想到這兒,他手上使了點勁兒,用力托住皇帝的后背,另一只手就端著藥碗開始給皇帝灌藥。
可是,竟然灌不進去!
那褐色的湯汁看似進了皇帝的嘴里,卻又從嘴角漏了出去,將其面前的袍子打濕了一大片,連錦被都濕了。
皇帝也不想死啊。
他雖然人不能動,口不能言,但他耳朵還好使,他可聽得真真的,這玩意可是毒藥啊。
這些狗奴才,這是想做什么?!
兩人正僵持不下,李若水款款走了過來。
素手一伸,她輕巧的接過了吳白手里的藥碗,櫻唇輕啟,吐氣如蘭,
“君上,我?guī)熜謿v來如此,給人治病從不用常規(guī)手段,所以,這看似是毒藥,但在他手里卻也是解藥呢,”
她不疾不徐的說著,聲音綿軟動聽,
“再說了,他如今師徒四人就在您手里,害您有什么好處,害您就等于是害他自己呀。”
空氣里安靜了一秒,下一刻,皇帝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
候在一邊一直沒敢上前幫忙,但也不敢隨意離開的那個下人忙道,
“君上說,他喝。”
李若水淺淺一笑,先是拿手里的帕子細心的把皇帝下巴上的臟污一點點擦干凈了,這才把碗靠了過去,服侍著皇帝慢慢喝下。
蘇千曉心里翻了個白眼。
自古能坐到皇帝這個位置上的就沒有傻的。
她可不信李若水說的那些皇帝之前心里沒想過。
她又往床榻那邊看了一眼,忍不住捏了捏手指。
靖國皇帝正用那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那縷目光緊緊的盯著李若水呢。
那個眼神……
她偏頭悄悄瞅了一眼蕭乾。
嗯,和這家伙有時候看她的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皇帝和李若水之間肯定有問題,她不自覺地想著。
那邊湯藥也終于喝完了。
李若水和吳白一起服侍皇帝重新躺下。
奇妙的一幕發(fā)生了。
這本是劇毒之物,常人哪怕抿了一小口就立刻要死的勾魂湯,皇帝足足喝了小半碗,此刻竟然一點事兒也沒有。
他安詳?shù)奶稍谀抢铮抗庾冯S著李若水而動。
一旁的景言,垂在袖子里的手已經(jīng)攥成了個拳頭。
“師兄,好了。”李若水收拾了藥碗,轉(zhuǎn)頭對著沐玖輕聲道。
明明是極平常的一幕,不知為何,蘇千曉心里卻總感覺有點怪異。
李若水看沐玖的目光很奇怪,想看又不敢看似的,有點躲閃,又有點大膽。
蘇千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李若水現(xiàn)在的眼神,跟小月那丫頭最近看小木的時候簡直有的一拼。
莫非……李若水喜歡她師父?
她吞了口口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那邊沐玖卻點了點頭,看也沒看李若水一眼,只捏著手里的那柄小刀再度靠近了床榻。
李若水往后退了幾步,給他騰出地方。
沐玖上下掃了一眼皇帝,隨手拈起他的一只袖子。
手起刀落,半只袖子就被小刀割斷。
沐玖扔了那半截袖子,刀尖微微向下,在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皇帝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就出現(xiàn)了一道長逾兩寸的傷口。
由于刀刃纖薄,這道傷口很窄,皮肉并沒有外翻,但是鮮血還是止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