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楚桐不明白,在女子把貞潔看的比命還重要的大周,玉琬一個自由的女子卻進(jìn)了清樓。
清樓的女子是賣藝不賣身,可她們總歸是下九流出身,除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性情中人,大多數(shù)人還是把她們當(dāng)玩物的。
不然,為何總有人納樓里的姑娘做妾,卻很少見有人娶妻娶樓里的姑娘的。
誰都清楚,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清白的出身有多重要,可這玉琬姑娘卻渾不在乎。
曲毓琬聽了鐘離楚桐的問題,對著他狡黠一笑。
“鐘離官人,在你眼里,樓里的姑娘都是些什么人,來樓里的客人又都是什么人?”
鐘離楚桐就知道玉琬會給他一個不一般的回答,卻沒料到她可為主,倒問起了自己。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這玉琬姑娘,和自己以往見過的姑娘不同的可不是一點(diǎn)兩點(diǎn)。
“樓里的姑娘從小被賣,都是可憐之人。且她們知書達(dá)理,多才多藝,自然都是好姑娘。可是在別人眼中呢?玉琬姑娘你想過嗎?”
“當(dāng)然想過,正因?yàn)橄脒^,所以我才進(jìn)了醉春樓。”
鐘離楚桐聽她這話,又是一驚。這個姑娘在自己心中萌生出的根扎得更穩(wěn)了。
曲毓琬看鐘離楚桐疑惑的表情,不等他問,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鐘離官人,昨晚我當(dāng)眾用劍指著你,你為何不生氣,今日還約我出游?”
“當(dāng)然是因?yàn)槲摇?,鐘離楚桐想說“我看上你,我喜歡你的”??墒沁@樣說合適嗎?
“當(dāng)然是因?yàn)槲铱垂媚锱c眾不同,欣賞姑娘的為人。”
“那不就是了,欣賞我的人,就算我身在樓里也不會嫌棄我,而那些把女子當(dāng)工具的人,可不管那女子出身何處。”
曲毓琬說完,仰頭看了看山上的飛燕亭,提著裙子上了臺階。
鐘離楚桐盯著曲毓琬鵝黃色的背影,怔怔出神。
看來,玉琬姑娘心里,自己就是那種不把女子當(dāng)工具的人,這就是說,玉琬姑娘把自己當(dāng)朋友。
等鐘離楚桐回神再看這慕西山,竟比自己以往任何一次看到都要秀美。
“今夕何夕,得與美人同游!”鐘離楚桐自言自語了一句,就快步追著曲毓琬上了臺階。
飛燕亭是一座八角玲瓏飛檐小亭子,身姿翩芊落在慕西山半山腰上,周圍是一片海棠林子。每年到了暮春時節(jié),來這里舉行宴會的人不少。
今天,這里就有人在宴請?jiān)娪选?
“玉琬姑娘,我們?nèi)e處吧,這里有人了?!辩婋x楚桐志向和曲毓琬獨(dú)處,不喜被人打擾。
曲毓琬也不想打擾人家,只是先前不知道,追著這片海棠花才來到這里的。
“也好,我們穿過花海,到那邊去吧?!鼻圭f著,已經(jīng)來到了飛燕亭后邊,準(zhǔn)備從這里穿過去,看看那邊有什么風(fēng)景。
鐘離楚桐像拉著她從另一邊走的,可是曲毓琬走的太快,他沒拉住,只得跟上。
“玉琬姑娘你慢點(diǎn)?!辩婋x楚桐快步都跟不上曲毓琬。
“咦?桐郎?你不是今日有事嗎?怎么又來了?”一道清脆的女聲從亭子里傳來。
曲毓琬正往花海里走著,聽到有人叫桐郎,就停下回頭看向那女子。
女子站在臺階上,一身品紅廣袖掐腰衣裙,神情張揚(yáng)間還帶著幾分挑釁。
鐘離楚桐轉(zhuǎn)身看著臺階上的女子,俊臉上閃過一絲輕蔑的笑,不過很快就收斂了。
“張小姐,我今日之事,就是來看著慕西山的春景。要是我能預(yù)知你宴請的地方是這里,那我就不來了”
臺階上的女子衣袖一甩,快步走了下來,大有和鐘離楚桐對峙的勢頭。
“今早我約你赴宴共賞海棠花,你說你有事不來了,你現(xiàn)在卻和這個女子一起來了,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