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恢復(fù)時,我看到床邊站著一個人。
她穿著白色的護(hù)士服,沒有戴胸牌。
她歪著頭,瞇起眼,臉上綻放著甜美的笑容“穆姐姐看上去很害怕呢,怎么,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么?”
我望著她,回不過神。
她為什么在這里?
我又在哪兒?
“看上去好可憐哦,你一定很怕吧?是做了噩夢嗎?”余若若彎下腰,甜笑著說,“有什么痛苦可以說出來,讓妹妹我為你排解排解。比如……”
她坐到床邊,“癌癥啦、流產(chǎn)啦……遭報(bào)應(yīng)啦……”
“出去。”我終于勉強(qiáng)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余若若挑了挑眉。
“請你出去。”我知道我的聲音在顫抖,但我沒辦法更冷靜了,我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
“我哪能出去呢?我要是出去了,誰帶你見孩子呢?來,寶寶,”她說著,突然從背后掏出了一個雙眼黑洞,滿身鮮紅的娃娃。
嬰兒凄厲的哭聲在四周回蕩,余若若的笑聲很清晰,“叫——媽——媽!”
后面的話我沒有聽到,因?yàn)槲彝耆刂撇涣俗约海偪竦靥麓玻苓M(jìn)了走廊。
我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很害怕。
突然間,我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懷抱,藥物特有的淡淡苦味兒傳來,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怎么了?別怕?出了什么事?”
脊背上傳來溫暖的輕撫,我如一只炸毛的動物,逐漸冷靜了下來。
眼前是梁聽南。
他滿臉關(guān)切,問“這是怎么了?來,到這邊坐下。”
我跟著他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老半天,才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我看到了我的孩子……余若若在那里。”
“余若若?”梁聽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說,“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diǎn),不允許探視的,怎么會有外人來。你是做噩夢了嗎?”
我搖頭,把事情斷斷續(xù)續(xù)地講了一遍,說“我沒有做夢,她手里拿著我的孩子。”我比劃著,“這么大。”
“孩子沒有那么大,你肯定是做夢了。”梁聽南說,“我陪你回病房去看看,好嗎?”
梁聽南帶著我來到病房門口,由于太害怕了,我一直躲在他身后。
這會兒病房門大開著,門口站著幾個護(hù)士,均是滿臉疑惑。
梁聽南詢問了她們,都說沒有見到陌生護(hù)士出入。
梁聽南隨后又帶著我打開了所有房門和柜門,最后說“你看,真的沒有人。”
我不死心,說“去查監(jiān)控。”
監(jiān)控上一切正常,無人出入。
從監(jiān)控室出來,天都已經(jīng)亮了。
梁聽南陪我回了病房,說“我去給你取早餐。”
我連忙扯住他的袖子,說“不要。”
我不想自己呆在病房里。
梁聽南便坐了下來,柔聲說“餐廳人太多了,你肯定也不習(xí)慣。”
是的。
但我……
氣氛陷入沉默。
良久,梁聽南開了口“去我家吧。”
我看向他。
“不要再拒絕了。”梁聽南說,“醫(yī)院的裝潢只會增加你的心理壓力,而且是公開環(huán)境,不可能完全避免有人進(jìn)來。從安全角度上講,你也應(yīng)該聽我的。”
我最終還是和梁聽南上了車,出門時,天空又開始飄雪。
路程很長,車?yán)锾o。
梁聽南先是打開廣播,聽到“fh董事長夫人”幾個字后又立刻關(guān)上了,一邊笑著問“對了,你姐姐是用什么借口拒絕你的?”
“哦……”我知道他只是提個話題來避免廣播帶來的尷尬,便說,“她只是說不方便。”
“這樣啊。”梁聽南點(diǎn)點(diǎn)頭。
我瞅瞅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