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我很想知道他這么做的理由。
在我心里,繁華是個壞人,是個奸人。
他做了那么多惡事,現在他后悔了,可是后悔已經沒用了,我姐姐和孩子都沒了。
他又何必要給我們那么大一筆錢呢?它是完全的賠本生意。
繁華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他沉默片刻說“因為她希望你過得好。”
我皺起眉。
“我也希望你過得好。”他說,“如果她還在,也就是你現在的樣子……如果我的孩子還在,也就像他們三個一樣。”
他溫柔地看著我,說“你和他們三個能過得好,這真的……太好了。”
可能是我不夠感性吧。
我不太能夠理解他的話。
我沒辦法從這個邏輯里走出來“可是我姐姐已經不在了,你這樣做沒有意義。”
“她在的,”繁華看著我,說,“她怎么不在?”
我緊張起來“你是不是又……”
我不敢往下說,好怕他接下來又把我當我姐姐,那不就是犯病了嘛?
繁華搖了搖頭“人們向菩薩許愿、向耶穌禱告,向祖先祈福……這些神在嗎?”
“……”
“對他人而言,神不存在于物理世界。但對于信徒而言,神不僅在,而且還可以用來熱愛,用來信仰。”
他說到這兒,微微牽了牽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存在的意義有很多種,肉體的存在只是其中的一種……而只要心火不滅,她就在我身邊,她就是我的神。”
繁華走后,我回到房間。
胸口仍在悶悶得痛,就像壓著塊大石頭似的,難以喘息。
我拿出一只舊手機,把存儲卡放了進去,里面是音頻。
我站在窗前做了個深呼吸,插上耳機,打開音頻。
它明顯是偷錄的,聲音不是特別清楚,但能聽出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對話。
通過前面無關緊要的調情,可以聽得出男人好像是從事那種行業的,女人則是個比較有錢的富人。
的確,這種關系是最容易套話的。
正聽著,突然,門口傳來了敲擊聲。
我打了個激靈,打開門,見是剛剛被繁華叫來處理事情,也就是上次送槍給我的女保鏢,名叫阿美。
她今天仍舊美麗干練,見到我,先是微微一笑,繼而說“穆小姐,放那只兔子的人已經查出來了。”
我見她什么都沒拿,便問“是什么人?”
阿美說“是一位情況不太好的小姐,因為她的身上有點臟,我們就把她留在了我們那邊,免得驚嚇到您和孩子們。”
那位小姐的確有點“臟”,因為她身上有很多血,頭發也蓬亂著,瘦得脫相,臉色蒼白。
是權海倫。
阿美給我解釋“我們一下也沒有動她,這血都是她自己傷口上的。”
我說“我看出來了。”
權海倫的左手仍然包著……不,應該說,是左手臂仍然包著。
那個該有手的位置已經空了,只留下被紗布包扎的圓柱。血就是從這里流出來的,沾得到處都是。
這可是重傷,我要是沒記錯,她現在距離手被砍應該才過了一個月,尋常人連病床都下不來。
權海倫顯然體質稍好些,但也是滿臉虛弱,額角淌著冷汗,雖然沒有被綁,但也是軟在沙發上,無力到了極點。
我問阿美“我能單獨跟她聊聊嗎?”
阿美干脆地說“她是個危險人物。”
我說“她已經這樣了,能有什么危險?”
阿美正要說話,突然眼神一凜,隨即整個人往左邊一側,抬腿就揣了過去。
隨著一聲悶叫,我再看清時,阿美的皮鞋已經踩到了權海倫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