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修先開了口“抱歉,還以為他在欺負你。”
我說“是我該謝謝你。”
他要是沒出現,侯少鴻指不定會干出什么。而且他八成是要得手的,因為他車里還有槍。
林修點了點頭,握著咖啡杯,也不說話了。
安靜……
我逐漸難受起來,又找出一個話題“你一直跟齊敏星在一起嗎?”
“她不叫齊敏星,”林修說,“她叫林敏敏。”
我一愣“她也姓林?”
“她冠了我的姓。”
冠姓?
我問“你結婚了?”
林修端著咖啡,微微點頭“算是吧。”
我愕然,完全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那余若若呢?”
林修抿了一口咖啡,問“你說誰?”
我愣了,愕然看著他。
顯然林修也想起來了,隨意地笑了笑“她嫁人了吧?”
在我心里,余若若無疑是個變態。
而在繁念心里,她又無疑是她親愛的女兒。
我始終記得,余若若曾懷過林修的孩子,還是在跟他的沖突中弄掉的。
這讓我認為,林修出事前的余若若和他出事后的余若若,可以算作兩世為人。
而現在林修不記得了她了。
他完全改變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她孕育過他的孩子。
甚至可以說,他是促成她瘋狂和死亡的推手之一。
可是他不記得她了。
他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
何其殘忍。
我說不出話,林修從前就是極為細膩的,見我表情都變了,他立即就看出了原因,露出了不確定的神情“難道你跟她成了朋友?”
我搖了搖頭,說“她為難了我很久。”
林修皺起眉,搖了搖頭“她發什么瘋?”
我說“看來你仍然沒想起她是誰。”
“我當然想起來了,”林修說,“她跟我們一起長大。”
一起長大都下得去手,我也真佩服他。
“但她為什么要為難你?”林修皺著眉問,“難道她又看上了繁華?”
我沒說話,就這么看著他。
他這番話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
對視片刻,林修微微動了動眼睛,避開了我的目光,說,“怎么一直看著我?”
我說“你知道我跟繁華的事?”
他微微點頭,遂又看住了我的眼睛“恭喜。”
“沒什么值得恭喜的。”我說,“他跟我結婚是為了給你報仇。”
“……”林修愣住了。
“不,這么說有點冤枉他。”我說,“他跟我結婚,是為了自己給你報仇,同時避免你們家人動手報仇。”
林修頓時不說話了,更是再也笑不出。
他握著咖啡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在不斷攥緊。
終于觸碰到這個話題了。
我馬上就能知道真相。
想到這一點,我既覺得興奮,又有恐懼。
我說“你當初……真的做過那些事么?”
林修沒說話,低著頭看著桌面,緊緊地握著咖啡杯。
我望著他因為用力而骨節發青的手,他的手粗糙且變形,就像干了很多重活的老農。
以前我們畢竟總在一起喝咖啡,我不好意思看男孩子的眼睛,總是會看他的手。
那時他的手修長漂亮又白皙,就像一位鋼琴家。
哦,對,他那時告訴過我,他會彈鋼琴、拉小提琴……還組過樂隊,會鍵盤,貝斯,架子鼓……都能搞定。
他說這東西很簡單,只要我想學,他立刻就手把手地教我。
墻壁上懸著的時鐘不緊不慢地走著,足足五分鐘了,依然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