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對我說:“你去休息吧。”
我說:“我不困。”
“是擔心囝囝么?”他問。
“是……”我說,“也擔心您。”
“不用擔心我。”繁爸爸搖了搖頭,說,“我是個老不死,怎么也死不了。”
我說:“您別這么說自己,二姐聽了會難過的。”
繁爸爸又陷入了沉默,許久才嘆了一口氣:“我老婆還不知道……我不能讓她知道。我一死,就瞞不住她了。”
我說:“咱們不會讓她知道的。”
繁爸爸默了默,過了一會兒,又問:“是……五月幾號來著?”
我說:“五月十三號。”
繁爸爸微微點了點頭,說:“那幾天我夢到了她。”
“……”
“我夢到我開車帶著她,我們倆一直走,一直走,穿過了一片懸崖。”他說,“一直開到了一片開闊地。”
“……”
“然后她在我臉上親了一下,下了車,朝我揮揮手,不知道說了什么。我就這么看著她,在草地上越走越遠,走著、走著就消失了……那時我就知道,我的念念已經走了。”
如果說我剛剛只是眼眶發酸,同情老人,那這會兒我是真的完全忍不住了。
因為我忽然想起了我爸爸。
夢到他,是因為我想他,還是因為他真的仍有知覺,覺得放不下我呢?
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可能她是在告訴你,最難的時候是您搭她過來的,現在她可以帶著您給她的一切……去向更好的地方了。”
繁爸爸沒說話。
他依然很平靜,平靜到他望著的好像并不是他女兒的棺材。
我最終也沒能勸動繁爸爸吃東西,當然也不敢離開留他自己在這里,還是陪他呆到了凌晨——林修和林敏敏回來了,把我替了出去。
繁華是一周后才有消息的。
這一周,繁爸爸白天去主持工作,晚上就留在那個停靈的小房間里陪著繁念。
蘇靈雨終究是搶救過來了,但一直在昏迷。
蘇憐茵也不敢告訴繁爸爸,繁爸爸顯然也不敢去看她。
我們幾個人倒班,確保每個老人身邊都有人守著。
誰也沒討論繁華的事,但從第二天開始,我就已經焦慮的不得了了。
好在繁華最終還是回來了。
他沒有先回我們身邊,而是先去他們開會的外宅。
據林修說,繁華是帶著那群人的尸體回來的。
“所以事情算是平息了,至少咱們繁家還有能力復仇。”林修說,“大家都比較安心。”
“安心?”這個詞聽得我很不舒服。
“對,我二姨接手生意時,他們就說繁家沒男人了,派了個女人。”林修說,“后來他們總算服氣了,結果玥玥一出事,又說繁家只能讓阿仁那個叛徒生的兒子接班了,最后你兒子接班了,改說繁家只剩個小孩。這下好了,我舅舅還在,他們都放心了。”
我卻一點也不放心。
這事我沒有問繁華,他整整瘦了一大圈,身上帶著那種讓我很不舒服的氣息。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去月月家吃飯時,碰到了繁念。
當時月月說她身上有血腥味。
沒錯,就是這種味道。它不是能洗掉的那種,而是刻在了靈魂里。
繁華一回來,親了親我們便倒頭就睡,穆雨和穆騰很擔心他,說什么都要跟他在一起。
晚飯時林修自然是在繁爸爸身邊,蘇憐茵去醫院看蘇靈雨。
只有我們四個女人在餐桌旁默默吃飯。
吃著吃著,侯勝男突然開始犯惡心。
我扶著她去吐,回來時卻一走到餐廳就犯惡心。
最后我陪她在外面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