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生而不同的,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秉性,面對同一件事情可能會作出不同的選擇。
但同時,人也是相同的,在一定的環境下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這就構成了人的復雜性。
雪影一直認為自己很懂得人心,尤其是從小便跟著白綺羅浸淫在風月場中,接觸著來自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豪客大俠,加上樓中姐妹之間的勾心斗角,都讓雪影認為自己有了足夠的閱歷和識人的本領。
但當她真正深入到城南之后,她發現自己以往所積累的所有的,所謂的經驗,都變成了十足的笑話。
仿佛生活在這里的人,原本就是一個特殊的種群,有些時候根本無法用常理來度量他們。
甚至雪影有些時候也在想,難怪城北的原住民們會將他們視為異類,縣尹府的老爺們也會將他們視為卑賤之人,仿佛只要接觸到他們,便是最為觸霉頭的事情。
扮作老太婆的雪影扶著墻壁緩緩挪動著腳步,慢慢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靠近。
“老太婆,昨天剛賣的女兒,今天就想反悔啦?”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捻著頜下稀疏的山羊胡,斜眼看著臺階下被兩個下人推倒在地的婦人,啐了口唾沫問道。
“大爺,不關老婆子的事啊,只是昨日說好的,今天來府上取十升小米,今日怎么就變了呢?”婦人年紀并不算大,只是常年的營養不良和辛苦勞作,讓她的臉上出現了與年紀不相符合的皺紋和滄桑,此刻的她,正捂著胸口無助地躺倒在地,呻吟著朝著管家凄厲地叫喊道,顯然剛才那聲凄厲的哭喊便是由她發出,看模樣可能便是被旁邊的家丁踢中了胸口。
“呵,原來不是反悔,是想敲詐啊。”管家嗤笑一聲,打量了一眼婦人的神色,嫌棄地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昨天你的女兒值十升小米,今兒還值這價兒嗎?”
婦人論嘴上功夫,自然是斗不過眼前的師爺,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師爺所說的是什么意思。
那師爺也是有意取笑,蹲下身子寒聲道,“我說你也不打聽打聽,昨天市面上十升小米值多少錢,今天又值多少錢?就這樣,你還想你那閨女值得上十升小米?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師爺站起身來,揮了揮手,示意兩個下人將婦人趕走。
婦人被拖行了一陣,仿若剛剛回過神來一般,大聲叫道,“可是你們昨天明明說的是十升小米啊,你們是在騙人,你們是在騙人”
師爺瞥了一眼被拖行已遠的婦人,朝著門內揮了揮手,便見一個丫頭提了一個袋子,快速趕上了婦人,一把將袋子扔在被摔在地上的婦人身上,頭也不回地扭頭回去了。
婦人拾起袋子來,慌忙拎在手上提了提,才發現正好是五升的分量,正要喊叫,卻驀然發現眼前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連忙喊道,“四女子,四女子,是你嗎?”
被婦人叫為四女子的女子驀然停頓了一下腳步,身體微微顫了顫,又狀若無事地重新快步朝著臺階上的師爺而去,沒有回頭看一眼,至于身后婦女的哀嚎和喊叫,女子仿若沒有聽到一般,甚至連面色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站住!”女子回頭府門前,正要往門里走,卻被一旁看戲的師爺突然叫住。
女子有些詫異地看向師爺,卻被師爺走上前來,捏住臉頰強行扭過身去,直直地看著遠處巷中哭嚎不已的婦人。
卻聽師爺嗤笑道,“好心狠的女子,看到自己的老娘,居然都不言語一聲,還真是忘恩負義啊。”
女子被師爺捏得吃痛,寒聲道,“李大哥,她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師爺視線在二者之間來回掃視也一眼,看向一旁的一個下人問道,“毛三,這個死丫頭說的是實話嗎?”
叫做毛三的家丁諂媚地向著師爺一笑,慌忙說道,“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