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笑容滿面地領著全福人羅夫人過來給幼菫開面,羅夫人兒女雙全,長輩俱在,家庭美滿,是靖國公羅家的當家主母。羅夫人面若滿月銀盤,神色和煦,穿玫瑰紫二色金的緙絲褙子,簪赤金鑲碧璽石寶結,華貴又端莊。
顧氏介紹之時,羅夫人已將幼菫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露贊嘆之色,容貌果真是傾國傾城,身段也極好。
幼菫屈身給羅夫人行禮,恭敬道,“靖國公夫人安。”
羅夫人忙上前扶了她起來,笑道,“蕭老夫人是靖國公的親姑母,論起來我們是平輩,你稱我一聲表嫂便是。”
羅夫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足以當幼菫的長輩了……幼菫又稱了聲,“表嫂安。”
王氏在花廳招待客人,聽聞靖國公夫人過來了,都是同齡的貴婦,她自不能錯過結識的機會,匆匆趕到了落玉軒,跟羅夫人寒暄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落玉軒。
羅夫人拿出了粉盒和棉線,幼菫瞬間緊張了起來,握緊了雙手,她是最怕疼的。
羅夫人安撫道,“別怕,我看你臉上光潔,只是有細細的絨毛,絞起來很容易,沒那么疼的。”
幼菫其實很喜歡自己臉上細細的絨毛,春風拂過,會有輕微癢癢的感覺。
羅夫人先在額前、兩頰、眉毛四周,嘴唇上下和下巴各處汗毛多的地方,擦上一些“開面粉”,然后把棉線拉成夾子狀,用力依次在額、頰、唇、頦等汗毛稠密的部位反復絞夾,直到把汗毛絞得干干凈凈才罷休。
真的很疼,臉色火辣辣的,都不知道哪里在疼了,幼菫一直屏住了呼吸,好在羅夫人手上動作很快,沒有多久便結束了。紫玉和寒玉給幼菫重新洗臉搽上香膏,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減緩了不少。
幼菫望著鏡中的自己,鬢角整齊,線條分明,眉彎如月,面部更加光潔白皙,一下子平添了幾分嫵媚之色。開面,意味著一個姑娘處女時代已經終結,從此將成為有夫之婦,要做個賢妻良母了。
幼菫輕撫著光滑的臉頰,她再也不能回頭了。
紫玉帶著幾個丫鬟開始收拾箱籠,明日都要帶到榮國公府去。
今日過來添妝的大多都是外地的親戚,幼菫更是不認得了。她馬上就是尊貴無比的榮國公夫人,大家自然是對她另眼相待,格外客氣,熱絡地跟她攀談著。
晚上青枝和沉香從榮國公府回來,青枝興致勃勃道,“榮國公府當真是氣派的很,整個府里已掛滿了紅縐紗的燈籠和紅綢子,小姐的院子大的很,奴婢瞧著那布置是用了心思的……嫁妝都收到了庫房里,把那些丫鬟婆子們都驚著了……府里的二夫人一直陪著,客氣周到的很……中午是六菜一湯的菜式……”
幼菫沒有再泡藥浴,以后也不用了。就連湯藥,也不能再喝。
浴桶中是加了玫瑰香露的浴湯,空氣中氤氳著濃郁的香氣。幼菫泡在水中,閉目回想著自己這三年來的日子,發現自己竟是越來越身不由己,仿佛被繩子束住了手腳,越掙脫繩子越緊。
第二日辰正,幼菫才被青枝叫醒,陽光透過檻窗照了進來,明亮又溫暖,今日是個艷陽天。
幼菫難得睡了個好覺,比平日里晚起了一個多時辰,應是張媽媽想讓她睡個好覺,能有個好氣色吧。
青枝服侍她洗漱完畢后,寒香取了件大紅色遍地金襖裙給她換上。紫玉端來了早膳,只有一碗蓮子百合粥,幼菫瞪眼看著紫玉,“怎就一碗粥?”
紫玉笑道,“張媽媽說今日不能吃太多,水也要少喝,以免上了轎子后不方便。小姐忍忍吧。”
婚禮是傍晚……她要餓一天嗎?
粥有些夾生,幼菫忍著都吃光了,好歹能墊墊肚子。
剛吃完早膳,程珂過來和她送別。他穿著件玄青斕衫,是昨晚才從書院趕回來的,遞了鏤雕梅花紋的綠檀筆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