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在旁邊一直呆愣著,她和二爺同床共枕十幾年,她發現自己突然不認識他了。她知道他是心有城府的人,不似表面那般和軟,可怎么會是這么心狠的人呢?為了甄蘭,什么都不顧了!
她為他操持了十幾年,也挽回不了一點他的心。
她現在連求人的話都說不出來,連老夫人都不幫他了,國公爺怎么可能放他出來,他能活命就已經是萬幸了。
她如游魂一般出了上房,也不曾跟老夫人打一聲招呼。
她去了瀾生院,看著那塊匾額,分外的刺眼,刺得她心在滴血。他還想甄蘭死而復生不成?!就別想了!
她瘋癲了一般想去拔侍衛的腰刀,侍衛躲開,“二夫人請回吧。”
“你把刀給我,我要劈了那瀾生,讓她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趙氏厲聲喊著,糾纏著侍衛。
侍衛冷著臉,躲避著她,其他侍衛也是一動不動,冷眼旁觀。
蕭東走了過來,對侍衛說道,“聽二夫人的,把匾額拆下來吧。人死不能復生,這個名字的確不合適。”
侍衛拱手遵命,凌空躍起,手起刀落,楠木匾額哐當一聲落到了地上。
趙氏再來奪腰刀,侍衛沒有阻攔,任她抽走。
趙氏雙手握著腰刀,瘋狂砍這那塊匾額,不斷厲聲喊著,惡毒地罵著。上面的“瀾生”二字漸漸支離破碎,知道最后連字跡也辨不出來。
楠木木制堅硬,趙氏怒極之下是用了大力氣的,她的手已經在發抖,也不知是因為用力過猛還是憤怒。
趙氏丟了腰刀,轉而沖到門前拼命地拍打,“二爺!二爺!你怎能這么對妾身!你為了那個賤人,連我們母子都不顧了!二爺……”
蕭二爺端坐在書案前抄寫佛經,手里的筆頓了頓,一滴墨汁凝在筆尖,又滴到紙上。
他緊抿著唇,將廢掉的紙稿拿到一邊,摒心靜氣重新抄寫。
一切眾生,從無始來,迷己為物,失于本心,為物所轉,故于是中,觀大觀小。若能轉物,則同如來……
用過晚膳,幼菫在西廂房陪永青玩,蕭甫山就過來拉著她回了正房。
幼菫聽說了瀾生院那邊的事,趙氏一直到現在都在瀾生院門口哭喊。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了,別人也插手不得。
幼菫讓沉香拿來那套斕衫,灰底藏青色斕邊,是挺暗沉的顏色了。是明日去學堂教課要穿的衣裳。
幼菫里面穿了白色中衣,把斕衫穿上,腰間系上藏青色帶子,又掛上藏青荷包。
蕭甫山坐在羅漢床上喝茶,看著幼菫指揮著丫鬟給她整理衣衫,小聲商量著明日應該把胸纏一下才行。
他揮手讓丫鬟退下,瞇著眼上下打量著幼菫。斕衫刻意做的寬大,腰間松松系上腰帶,儼然一個翩翩美少年,可行動間依然是曲線若隱若現,惹人遐想。
他蹙了蹙眉,布條還是要裹一下的。
幼菫見他半天不語,問道,“國公爺,可是哪里不妥當?再改一下也來得及。”
“頭發。”
蕭甫山抬手仔細幫她一一卸掉釵環,十指作梳梳理了一下頭發,給她挽了一個男子發髻,又從自己頭上拔下玉簪插到她頭上。他自己則是墨發披肩,分外魅惑。
他攬著幼菫走到鏡子前,滿是贊嘆,“面冠如玉,眉眼如畫,堇兒風姿,世間無二。”
幼菫看著鏡中自己,身量欣長,果真是個俊俏少年郎,只是看著滿臉稚氣帶著嬰兒肥,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氣勢上,不太足。
幼菫優雅揚起大袖,雙手交握,對蕭甫山拱手道,“兄臺有禮。”
蕭甫山握拳回禮,利落瀟灑,“賢弟有禮。”
四目相望,幼菫忍不住笑了起來,把夫君變成了兄弟!莫名喜感!
這一笑,盡露小女兒嬌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