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何看不出劉太醫的為難,可見胎兒情形之兇險,他眸色沉了沉,“你下去開方子吧。以后你負責每日來給太子妃請脈。”
劉太醫恭聲應是,面色平靜。不出意外太子妃是未來國母,他能為太子妃請脈,算是得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信任。成為他們的人,將來在太醫院可以橫著走了——也不敢太橫,這個差事并不好干,機遇與風險向來的并存的,投靠了太子妃,那么皇后那邊以后便要小心應付了。
他心里并不平靜,榮國公怎么就能斷定,太子一定會請他來診脈呢?若是別的太醫過來……太子妃的脈象可是穩健的很!
他提著藥箱退了出去,出了殿門,身上已是濕透。他遙望著榮國公府方向,長吁了一口氣,幸好沒把差事辦砸,否則……想想榮國公凌厲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后背又出了一層冷汗。
蕭宜嵐眸內滿是惶然不安,抓著太子的衣袖,“殿下,我們的孩兒……”
太子眸色閃過痛色,溫聲安慰,“你放心,劉太醫開了方子,吃了就好了。不會有事。”
張平進來低聲說道,“殿下,劉側妃派人過來問,您何時過去,她好把宵夜再熱一下。”
太子冰冷道,“孤不過去了。她倒是盯得緊,孤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張平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殿門。
蕭宜嵐說道,“妾身要接著睡了,殿下您還去劉側妃那里吧,莫讓妹妹久等了。”
太子扶著她往床榻上走,“你這個樣子孤怎么放心,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睡,不必非要孤陪著才行。”
這一夜蕭宜嵐睡的并不好,本就很難入睡,又要喝保胎藥,又反復起夜,一直到天色放亮,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太子也跟著一夜沒睡,她睡著了,他也該起身上朝了。
他臨走前叮囑掌事宮女茗心,“好好照看太子妃,有什么事就派人去稟報給孤。”
宮女福身應是。
太子看了一眼蕭宜嵐,眸光柔和,轉身出了殿門。
殿門關上的那一瞬,蕭宜嵐睜開了眼,眸子里盡是苦澀。
她最終還是用了自己最不齒的手段伎倆,來博太子的寵愛,穩固自己的地位。
幼菫說的對,要讓太子對皇后生出怒氣,總要讓他看到她被害的結果才行。火苗剛燃起來就被澆滅了,誰會知道那會是一場火災呢?誰又會去疼惜她呢?
如今太子見她受苦,又差點痛失孩子,勢必心生憐惜愧疚,對她產生補償心理。他日榮登大寶,冊立皇后之時,必然更加傾向于她。
茗心見宜嵐睜開了眼,上前低聲說道,“太子已經走了,您安心睡會吧。連續這么多日都苦熬著不睡,您得好好補補才是。”
宜嵐自嘲地笑了笑,“茗心,這些手段以前我都不屑用的。”
茗心說道,“這皇宮,是吃人的地方。太子妃后半輩子都要在宮里過,要想過的安穩,必須得用手段。您身后是偌大的榮國公府,唇亡齒寒,您既嫁入了皇家,咬牙也得走下去。”
茗心自小跟在宜嵐身邊,是老榮國公特意為她挑的婢女,心性沉穩,有功夫在身。她一片忠心,放心不下宜嵐,到了成親年紀也不肯走,如今已經三十多歲。
宜嵐苦笑,“榮國公府倒不至于依靠我,我若是沒嫁與太子,弟弟說不定還能過的輕松自在一些。是我連累他了。”
茗心安慰道,“您也不要這般想。那日奴婢去見榮國公夫人,她還說,您好了榮國公府才能好,讓您無論如何都要保重自己。”
茗心說著話,把熏爐里的熏香撥了出來,讓宮女拿出去倒掉,又擺了一個琉璃大碗在床頭,碗里堆著各式水果。
“夫人還說,您以后莫用熏香了,也免得有人動手腳。這果香熏著屋子也不錯,味道清新,對胎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