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正在背《中庸》,“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稟……”
背到這里,二皇子便磕磕絆絆起來,額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
皇上頷首,“你才十二歲,能背到這里已經很不簡單,用不了多久,四書你便能通讀。但讀書在精不在多,你還需用心領會其意。”
被父皇贊揚,二皇子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斜睨了大皇子啟琛一眼。他方才可是沒有得父皇什么贊賞。
“姑父,我也會背!”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驀然闖入。
眾人看向殿門口,正是永青和卉云進來了,永青邁著小短腿跑到皇上跟前,想起母親教的規矩,先撲通跪下磕了頭。
“給皇上姑父請安!”
卉云則是一板一眼地行禮,“青寧給皇上請安。”
皇上笑呵呵讓他們倆起身,對這個一直叫他姑父的小孩頗為喜愛。
永青起身便跑到皇上膝前,看著他的龍椅寬大,就想往上爬。
張平臉色一變,大膽!龍椅可是誰都能上的?
幾位皇子愕然,當真是無知者無畏!大皇子啟琛滿臉憂慮,舅父不在京城,他惹惱了父皇可怎么好?
二皇子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蠢貨,怕是要被父皇斥責了。他已然懂事,知道母妃和皇后之間的敵對關系,永青是皇后的侄子,自然跟他也是敵對的。
他笑著把永青抱到腿上坐著,皇上自登基以來,每個人都在與他疏遠,恭敬有余,親昵不足。唯有這個小子,還跟以往一樣,對他親近,也不怕他。
“皇上姑父,你倒會稱呼。是誰教你的?”
幾位皇子更加驚愕,不可置信,父皇居然這么親昵地抱他?父皇對他們的親昵頂多就是拍拍肩膀!四皇子今年七歲,看著永青滿是羨慕,又很是委屈,父皇若是也這么抱他該多好呀。
永青選了個舒服姿勢坐好,“母親教我要稱呼你皇上,可你明明是姑父啊。我不想違背母親,又想叫你姑父,就叫皇上姑父了。”
皇上被逗笑了,“你個小精靈鬼,倒是會周全!你方才說你會背《中庸》,可是真的?”
永青一臉輕松,“對啊,很簡單!”
“既稟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小嘴巴拉巴拉,流暢無比,一直到把整本《中庸》背完。
皇上驚訝不已,《大學》《論語》《孟子》《中庸》,按由淺入深進修的順序排列,能學到《中庸》,一般都是十幾歲的學子。他可只有四歲,連開蒙的年紀還沒到!
皇上問道,“可是你母親教你的?是不是因為《中庸》篇幅短,就先背了這篇?”
永青晃悠著小腿,“是母親教的,這四本書我都背完了,現在母親在給我講釋義,已經講到《孟子滕文公》了。”
二皇子臉色不好看了,他背不下來的,一個四歲的小奶娃子居然都背下來了,還這么流利!還有比這個更打臉的嗎?他低著頭暗暗咬著牙,方才的洋洋得意蕩然無存。
皇上看了二皇子一眼,莫名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是了,蕭甫山年幼時也是這樣,他明明還比自己小幾歲,又終日調皮搗蛋,可是讀的書卻多了許多。每每父皇和先生檢查,他總是最得贊賞,搞的他們幾個皇子很沒面子。
皇上忍不住贊嘆了句,“你可真是像你父親啊!”
永青卻嘴巴一扁,兩眼淚汪汪了。
皇上看不懂了,笑道,“朕是在夸你,你怎么還不高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