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搖搖頭,“臣妾想寫一首半,不知可否?”
皇上驚訝,“一首半?”
幼菫點(diǎn)頭,“半首寫景,一首寫情。”
皇上起了興致,“好,你來寫便是!朕倒要看看,何為一首半!”
幼菫先寫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這兩句與畫中景色最貼合不過,只是其他六句有地名,便不適用了。
張平將詩托著給皇上,皇上撫掌嘆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用詞簡單,卻畫面恢弘,氣勢磅礴,不輸畫作,堪稱詩畫合一!果真是常年合作才能有的默契!”
幼菫沒有笑,也沒有回話,她神色肅穆,屏氣凝神,筆鋒倏然凌厲起來,在宣紙上豪情萬丈,激越悲壯。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每一個(gè)字都有情,飽蘸著激情,豪邁,曠達(dá),還有低沉,悲涼,傷感。
幼菫擲筆無言,默立在書案前,眸子里是無數(shù)情緒,看著蕭甫山。
蕭甫山也靜靜看著她,深海般的眸子里,是遼闊,平靜,坦然。
他無聲地告訴她,不必?fù)?dān)心,這些都不算什么。
大殿之上高高安坐的皇上,已經(jīng)念完了詩句,激動之后是沉默。
大殿內(nèi)悄然無聲,安靜中帶著肅穆,還有崇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故作豪飲之詞,然悲感已極。讓人窒息。
蕭甫山攬著幼菫回到座位坐了下來,沉眉切著鹿肉,放到她面前的碟中,“王妃,吃鹿肉。”
幼菫收斂情緒,沖他笑了笑,低頭吃了起來。
大殿中的似乎只有他們二人是動的,其他人皆是沉浸在詩句中,久久不能平靜。
皇上嘆道,“安西王妃之才學(xué),曠古一人。”
賽德震驚之余滿是自豪,哈哈笑道,“不愧是本王的女兒!還有誰質(zhì)疑王妃的才學(xué)!”
幼菫暗道,義父,您狂妄了啊!
她放下筷子,一番謙虛,“是師兄的畫畫的好,臣妾不過是有感而發(fā)罷了,不敢當(dāng)皇上如此高的評價(jià)。”
皇上真心說道,“安西王妃青出于藍(lán),當(dāng)?shù)么嗽u價(jià)。朕最欣賞的兩個(gè)人,一個(gè)是南石居士,另一個(gè)便是王妃你了。還真是巧,你們是同門師兄妹。”
幼菫呵呵干笑,看了眼眼底含笑的蕭甫山,是挺巧,不單是同門師兄妹,還是兩口子呢!
大殿內(nèi)一時(shí)又熱鬧起來,大家紛紛表達(dá)著對幼菫才學(xué)的敬佩。幼菫悶頭吃著鹿肉,慚愧啊慚愧!
大家更加敬佩了,看人家,多低調(diào),多接地氣!
被徹底無視了的文斐,眼底燃燒著妒火,她籌備了這么多日,竟讓何幼菫搶盡了風(fēng)頭!
她笑著說,“皇上,臣妾就說王妃才學(xué)好的嘛。世子是狀元郎,文采卓然,王妃和世子是最要好的,朝夕相處之下,自然是要受些熏陶。”
這一番話,讓大殿內(nèi)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看看幼菫,再看看裴弘元,再看看沉著臉的蕭甫山,神色意味不明起來。
這兩府一向水火不容,是因?yàn)檫@個(gè)緣由嗎?
有人想起兩府關(guān)系變差,便是從去年正月開始的,時(shí)間上倒是對的上啊。
有八卦的小聲嘀咕起來,感覺自己真相了。
幼菫微笑道,“這兩年發(fā)生的事太多,程婕妤想必是記岔了。眾所周知,我在程府住了不過一年,便去了靜慈庵為外祖母祈福,一呆便是三年。恰巧韓院長的草廬在附近,便跟著學(xué)了些東西。我回程府不過半年就嫁給了王爺,和世子的相處還不如婕妤多,何來受他熏陶之說?”
有人恍然,“對啊,我記得王妃剛回京兩個(gè)月,作的詩句便名動京城,說是受忠勇王世子影響也太過牽強(qiá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