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進來的時候面色陰沉著,謝梓相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只看她沉靜地看著謝梓相“臨王殿下安好。”
“昨日你們到底說了什么?”謝梓材憋著一口氣忍受著隱痛。
只看那二人相視一眼卻都不言語,她皺眉又怒道“說!”
秋吟勉強笑著淡淡道“只是奉皇后之命,給臨王殿下送上一些婚后賞賜。”
“你說。”謝梓材指著謝梓相道。
他死死盯著秋吟,而后目光在主仆間流轉,一時真拿不準這二人在做什么,結果便是誰也不說話,這堂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出征在即,你也該去看看淑妃娘娘,”謝梓材白著嘴唇開口,“留著點兒時間,跟弟妹好好道別,少在捕風捉影的事情上耗費精神。”
謝梓相有些木然看著她柔聲交待著的一切,低下頭嗤笑道“是你派她來告訴我,當年不是薛皇后要處罰我,而是我母親力主將我送出宮,現下又在此處說什么?”
原來只是說了這個。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放在了肚子里,而后疑惑地看向秋吟。
“我只是怕臨王殿下總是介懷著當年的事,總要將自己的怨氣撒在太女身上,才想著告知罷了。”她也面不改色。
偏偏是這個時機嗎?
“那么多年了你還纏著這件事……”謝梓材皺著眉看著謝梓相。
“可那件事,將我十幾年的人生都改變了殿下,”謝梓相頭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些許痛苦,“在父母膝下長大,你恐怕永遠不明白,在他人門階里,頂著罪名活著是種什么感受,也不知道十二三歲連身量都未成的人要怎么在軍營里搶奪自己的一席之地。我的一生都是在那時候改變的,我要怎么忘記?”
她是第一次聽到謝梓相說些心里話,一時嗓子堵住,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應。
或許他在外面也是受盡了辛苦,可他也不知道這宮墻之內,也是危機四伏,不過是另一份苦痛罷了。
“好,那你去詢問吧。”謝梓材突然扯起一邊嘴角,想著方才那段時間,也夠柳微之偷偷聽著他們的談論,給淑妃送去消息了。
時間總夠她編一套說辭出來了。
“謝梓相,那件事上,我能說的便是,我不欠你的,柳微之也不欠你的,賀玉惜的事想來你也知道他在后頭出力不少,從今以后,不許再難為他。”她這樣吩咐著,看謝梓相一言不發走了出去,算是勉強答應。
柳微之是急著端著藥進來的,看她滿頭的細汗立刻叫人去請御醫過來。
左不過還是說她心緒不寧,傷了胎氣,靜養兩個字她都聽膩了。
“靜養,姑姑這些天這樣盯著我,不讓我煩心,也不讓我多吃任何生冷的東西,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鬧得我不安嗎?”她看著秋吟站在床邊神色倦怠問著。
“奴婢知罪。”
“為什么,為什么在這個關頭要去擾他,明知道他是平定西疆的大將,此前他那樣對柳微之,對我,我都一一忍下來,就是為了讓他恪盡職守。偏偏在這個時候你要跟他提起以前的事,是想做什么?”
“西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能守。”
“可是現下他卻是最好的人選,”謝梓材靠在床邊,“母親不讓我們抖落他的身世,是當初對淑妃有承諾,我今日不提,是為了讓他能以皇子身份安然鎮守西疆,你到底是…嘶……”
腹下一陣疼痛,她倒吸一口氣讓自己安定下來。
秋吟過了良久,只好蹲下給她蓋好被子道“我只是怕他此次出去,得勝歸來后又不免怨恨你與駙馬,到時候朝廷處境只會對你更不利。”
她總不能真在這時候告訴謝梓材,薛遇的死并沒有那么簡單。
“就憑他那直腸子,能成什么事?”她輕聲勸了秋吟兩句,總算讓人的臉色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