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繾雪皺眉“崔浪潮。”
他方才正在做夢, 還是個很不錯的夢,夢到自己帶著謝刃一道回了青靄仙府,兩人一同在樹下寫詩, 文思如泉涌, 先寫好大一棵樹,再寫好大一塊冰, 一首兩首三四首,直到宣紙如飛雪覆滿草坪。
謝刃看起來也很高興, 將詩篇仔細撿起來,轉(zhuǎn)身剛要說話, 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卻突然鉆了出來, 大喝一聲“你倆看什么呢!”
然后夢就碎了,雪一般的詩也化了。
崔望潮十分警覺地后退兩步“啊?”
風繾雪說“你好吵。”
崔望潮“……”
他悄悄退到金泓身后,免得被揍,或者又被訛去值錢家當——按照對面兩人的理直氣壯程度,怎么覺得腰間浮萍劍也岌岌可危呢, 不如還是回家吧,去什么鐵山。
風繾雪卻沒有再理他, 繼續(xù)裹著毯子閉目養(yǎng)神。崔望潮松了一大口氣,回到篝火邊后, 又偷摸納悶地問“他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金泓再度氣悶“怎么, 你還被打上癮了?還有, 你睡得好好的,突然跑過去吼什么?”
崔望潮有苦說不出,總覺得提《畫銀屏》只會顯得自己更缺心眼, 還不如不提, 便道“我以為他們背著我們, 又在商議進鐵山的事,就想偷偷跟過去聽聽。”
金泓道“你管那一嗓子叫偷偷?”
崔望潮“……聲音稍微大了點。”
金泓覺得自己不能再說話了,否則容易氣出毛病。
崔望潮也趁機裹住小被子,趕緊裝睡。
另一頭,風繾雪喝了半盞溫茶,夢里的恍惚感才消退些許。
謝刃在他面前晃晃手“你在發(fā)什么呆?”
“我夢見你在陪我寫詩。”
謝刃表情一凜,是嗎。
風繾雪繼續(xù)道“你還將我寫的所有詩都收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被人一嗓子吵醒了。”
謝刃一臉正色“崔望潮怎如此不識趣?竟然打斷我說話。”
風繾雪問“所以你剛剛要說什么?”
謝刃“?”
風繾雪繼續(xù)看著他,等答案。
謝刃將毯子仔細拉高,兜住對方的下巴,很熟練地哄道,當然是要夸你的詩寫得好,對了,都寫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風繾雪答“好大一棵樹。”
謝刃咧嘴一樂“嗯,我猜到了。”
并且在心里暗想,將來你若要開宗立派,名字都是現(xiàn)成擺著的,就叫好大一個宗!
風繾雪“你笑什么?”
“笑你寫的詩唄。”謝刃坐得離他更近一些,“還困不困,再睡會兒,我還有三頁書就能看完。”
風繾雪靠在他肩上,看著漫天星河發(fā)呆,過了一陣覺得無聊,便問“你經(jīng)常做那個洪荒斬妖的夢嗎?”
“也不經(jīng)常。”謝刃合上書,“我這人吧,白天想什么,晚上就會夢什么,不過有一個夢例外。”
“是什么?”
“我經(jīng)常會夢到一座孤城。”
一座被厚重積雪覆蓋的城,冬陽慘淡狂風亂舞,黑云在遠處壓成一條線,巨石如機甲般四處隆隆滾動。玄色城墻高聳入云,數(shù)萬只鴉雀盤旋半空凄厲嘶鳴,城門口的牌匾已經(jīng)很破舊了,舊得看不出字,風一吹就要化成灰。
而風繾雪也親眼見過一座同樣的城,位于終年酷寒的北境。
他并不知道為何謝刃會夢到凜冬城,只能猜測或許是因為燭照神劍在被妖血淬出精魂后,擁有了一部分記憶,后又將這些記憶帶給了謝刃。
“因為總是做同一個夢,我還特意去藏書樓查過,結果發(fā)現(xiàn)在修真界,這種暴雪孤城實在太多了,有天然的,有人為修建的,甚至還有幻境,長得也差不多一模一樣,都是一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