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風雨蓋過了心跳聲。
火堆在黑暗里燃燒著, 照出洞壁人影成雙。
風繾雪道“你分明就有心事。”
謝刃若無其事地坐直,弄了根棍子撥弄火堆“有心事也不能告訴你。不過放心吧,與除魔斬妖無關, 與正道大義也無關, 純粹自己胡思亂想。”
風繾雪便沒再問,又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小玉梳, 見對方右手敷著傷藥不方便, 索性自己坐過去,將他的發帶抽開。
衣物熏香裹著雨露清寒, 打得謝刃整個人一僵,腦子也糨糊了“你干嘛?”
風繾雪道“頭發蓬亂,衣衫不整,有礙觀瞻。”
“……我沒有有礙觀瞻。”謝刃覺得自己得解釋一下,“滿長策城的婆婆嬸嬸都夸我好看。”
風繾雪笑,替他將頭發仔細弄干“嗯,我知道。”
而且不僅是婆婆嬸嬸,還有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們, 每每都會躲在窗戶后偷看,看他白衣佩劍穿過長街, 笑起來時,似乎整座城都會變得生動蓬勃, 被朝陽映得橙黃發亮。
試問誰不想嫁一個這么好看的少年郎呢?
反正長策城里至少五成的姑娘都挺想的。
風繾雪的動作很慢,他其實不大會做這些事, 唯一替別人梳頭的經驗,便是有一回青靄仙府來了個三四歲的小仙姑, 肉嘟嘟的臉蛋可愛極了, 所以他就放下手中的琴與酒, 去幫忙捆了兩個圓圓的小發髻。
小仙姑坐不住,屁股左擰右擰,梳頭的難度不低。而謝刃好像也同樣坐不住,三不五時就要抬抬頭,滑軟的發絲在指間攏了又散,風繾雪不得不壓住他“你別動!”
謝刃就真的沒再動,坐得如同一根棍子,因為他覺得風繾雪好像整個人都靠在了自己背上,長長的衣袖拂過側臉,像雪,更像小貓的爪背,有癢癢的觸感。
“阿嚏!”
風繾雪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著涼了?”
謝刃面不改色“沒有。”
風繾雪將頭發整好,坐回他身邊“可是你耳朵有些燙。”
謝刃“……嗯。”
風繾雪又從乾坤袋里拖出來一條毯子“不然你先將濕衣服脫了。”
謝刃呼吸一滯,他覺得自己今晚可能是中邪,又或者真的在發燒,總之腦子不怎么好用,反應也跟不上思緒,只有心跳如擂鼓,幾乎要在胸膛里砸出一個坑。
多背幾遍《靜心悟道經》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他現在確實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幸好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關鍵時刻,璃煥與墨馳及時趕到,兩人是看某人遲遲不回學府,還當他又煉炸了爐子,于是冒雨趕來友情救援。見到狐朋狗友的謝刃如釋重負,一手一個勾住就往外跑。璃煥莫名其妙極了“急什么,你就不能等雨小一些?”
“不等,我困。”
“那你也等等風兄。”
“……”
謝刃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
風繾雪撐著傘,剛從山洞里出來。身后的火堆已經熄滅了,所以他放了一小把雪光流螢,似星辰飄浮空中,照亮了身前的路。
有些螢火或許是偷懶,懶懶落在風繾雪的衣襟與發間,還有一圈緊緊繞著他飛,走動時被衣擺掃中,便一路咕嚕嚕滾落在地,變成融融跳舞的粉末。
雷鳴暴雨風呼嘯,按理來說大家都應該很狼狽,但偏偏有人就能干凈飄逸地撐著傘發著光,衣袖在撐傘時垂下,雨絲打在雪白裸|露的小臂上,在那里留下水痕。謝刃從來沒覺得自己眼神如此敏銳過,他不自覺就握緊手里的帕子,想去將那些寒涼擦干,卻又挪不動步。
只有心跳得越來越快。
璃煥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發什么呆呢?”
謝刃喉結滾動一下,不自然地摸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