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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逼迫眾人做出選擇之前, 白蘋多少也料到了,肯定會有學生寧可選擇九死一生的野風渡, 也不愿與自己同往寒山,但他沒料到的是,對比竟然如此直觀,簡直像是一記耳光迎面抽來。他臉上一時掛不住,脖子也漲成通紅,看著竹業虛和他身后的三十名白衣少年,許久, 陰郁丟下一句“好,很好,這可是你們自己選的。”
白蘋其實并不敢在明面上動長策學府, 畢竟還得顧及旁人的嘴,而且曜雀帝雖不滿竹業虛在斬妖方面的懈怠,但也僅僅是遣自己來詢問催促, 沒有要責難眾人的意思, 在這種局面下, 總不方便做得太過。
不過無妨, 野風渡,那是個什么鬼地方, 憑眼前這群還顯稚嫩的少年, 別說降妖除魔, 就算想活著回來都難, 死得反而干凈。白蘋收起折扇,冷冷吩咐“既如此,那便抓緊時間,即刻動身吧。此番前往野風渡降妖, 沒有一年三載的,怕是回不來。我看長策學府建于竹林深處,靈氣充沛,對修習大有裨益,這種好地方,空著總是浪費,恰巧我那里也有一群學生,就先借學府一用,竹先生,你可有意見?”
竹業虛說“沒有。”
白蘋又道“不過長策學府雖有靈氣,宿房卻沒幾間,要是新的學生不夠住,那些畫院、棋社,還有藏書樓,我可就都用了,至于清理出來的雜物,想來在野風渡也用不到,不如先放火燒了,待將來諸位斬妖歸來,我再買新的送回,如何啊?”
他說話的語調囂張,內容更是極盡挑釁之能事,誰不知長策學府中最出名的,便是浩瀚如海的藏書與字畫,一把火燒了,將來又如何還能送回?少年們想起從前,每到艷陽天時,大家總會聚在一起曬書防蠹,說說笑笑,清風翻書頁,樟木滿院香,日子何等無憂無慮。可現如今,看著白蘋小人得志的嘴臉,再看著頭頂陰云密布的天,眾人竟有些分不清哪里才是神鬼不辨的野風渡了。
竹業虛面色發青,強忍下了這口氣,對方明顯在故意挑事,此時若發生沖突,非擔保不住書,還會保不住人。
于是他依舊說“好。”
白蘋厲聲“那現在就動身!”
在閑鷗宗弟子的“護送”下,或者干脆說是監視下,長策學府眾人離開巍山,踏上了前往野風渡的路途,來不及收拾行李,甚至來不及寫一封家書。崔望潮杵在林子里干著急,能做的,也有沖望向這邊的璃煥深深點頭,或許是因為“編外”的時間長了,他也與他們生出了幾分默契,比如說此時此刻,無需言語,崔望潮便準確知道了自己的任務——要保住長策學府的那些字,那些畫,那些書。
于是在結界消散后,他沒有半分猶豫,掉頭直奔寒山金殿而去!
御著威名赫赫的浮萍劍,似利箭穿風,片刻不敢歇。在抵達破軍城時,崔望潮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膝蓋狂抖,險些用臉迎上了青石城門。
“喂!”碧影翩然,柳辭醉將人一把拖開,“怎么,想不開要尋短見?”
“……沒,我沒。”崔望潮坐在地上,撐著喘了好幾口,“柳姑娘,你怎么在這?長策學府出事了,我得,咳咳咳,我得想辦法見一回帝君。”
“我是陪兄長來的。”柳辭醉拉起他,“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進到了一處隱蔽的小客棧中。柳氏此番來破軍城,是例行聽訓。柳辭醉聽崔望潮說完事情始末后,道“想辦法見帝君一面,倒是不難,但你想好要怎么同他說了嗎?白蘋如今深得帝君信任,可別忙沒幫到,反倒將你自己搭進去。”
“我想好了,我想了整整一路。”崔望潮道,“白蘋不是要燒那些字畫書冊嗎?我就告訴帝君,《夜行魍魎》也藏在萬卷書海中!要是一起燒了,世間可就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