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只是那眼底,卻滿是涼薄之意,看的人心驚膽戰。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不害怕,敢在那里放肆大罵,不過是白承聿真的沒有對他們做什么。
可現在,但凡有點會看眼色的人,心里都怵了。
這眼神——
和當年的燕國公有點像。
有些人嚇的連筷子都掉了。
白承聿倒是輕笑:“你們怕什么?我只是問問你們而已。”
“來人,給這幾位大人重新備筷。”
再次上來的筷子,是金色的。
似乎年代久遠,上面帶著鐵銹。
白承聿看著眾百官精彩紛呈的臉,頭一次,嘴角露出了冷笑。
“我剛剛問你們問題呢,怎么沒人說話?剛剛不是罵的挺帶勁的嗎?”
不像一些人的食不知味,白承聿吃的很香,像是真的餓了一樣。
“沒人說?那我說吧。”
白承聿放下了筷子,端起了酒。
“你們真以為我喜歡這皇位?這位置,對我來說,就是個屁。”
“可是啊,你們所有人,把我逼到了這個位置。”
“我母妃以前問我,長大后最想做什么,我說,我想游山玩水,做個閑散人,什么權利,什么財富,什么勾心斗角,都去他媽的。”
他不是一個貪戀皇權的人。
他比誰都厭惡這世道。
“可把我逼上這里的人,正是你們。”
“五年前,燕國公一家被抄,我母妃求情不成,反被打入冷宮,抑郁而終。”
“我外公做錯了什么,你們倒是說說看。”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燕國公做錯了什么。
他做錯的,大概就是太剛正不阿,太清廉,與這渾濁的世道,截然相反。
多處樹敵,最后被彈劾,一家上百余口人,無一活口,血濺斷頭臺。
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而白承聿永遠也忘不了,那些鮮紅的血,將斷頭臺染得一片血紅,還有那天洋洋灑灑的下的大雪,鋪滿了他母親的黑發,眨眼生了華發。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像個普通人,做自己喜歡的事,可到頭來,他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白承聿灌了口酒,酒入愁腸,嗆的他眼淚都出來了。
他沒有喝過酒,這是第一次如此喝酒。
只是覺得,這酒啊,當真不是個好東西,怎么還讓人哭了。
他抹去淚,揚聲問:“你們倒是說說,燕國公,到底做錯了什么!”
依舊沒有人說話。
沉默的氣氛下,白承聿的哭聲漸漸清晰。
他像個孩子一樣。
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