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頡發過來的照片是一張自拍,估計是剛照的,對方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穿了件灰色的衛衣,拉鏈拉到底,整個人微微往后仰。應該是不習慣自拍,方頡面上沒什么表情,看起來有點酷,又特別帥。
江知津看了一會兒,才存下來設成了壁紙。
等一切搞完,江知津才把手機放回包里,對著面前擺攤賣黃紙的老太太點點頭。
“就這些吧,謝謝。”
付了錢把黃紙拎上車,江知津把它放在副駕駛,開車往川鎮郊外的山上去。
川鎮還是個偏僻的小鎮,年輕人大多在外面上班,只有過年了才會攜家帶口,帶著大包小包回來一趟。也只有這個時候川鎮的街上才會熱鬧起來,賣年貨、雞鴨鵝、小菜、炮仗、初一上墳用的黃紙和紙錢……
街上還沒有人行道,人和車到處亂竄,江知津開一會兒停一會兒,等出了鎮快要到山下了,人才稀少起來。
畢竟沒多少人會在這個時候來祭祖。
江知津停好車,拎著剛買的黃紙慢慢往山上走。
上山的路還是黃土,兩旁長滿了毛刺和枯敗的草木。江知津一個人往上了十幾分鐘,才到父母和奶奶的墳前。
雖然國家提倡新喪葬,但以往去世的人依舊是土墳堆。江知津今天單穿了件毛衣,他拉起袖子拔了墳堆旁的雜草,又把剛買的黃紙在墳頭順著壓好。
等全部弄完,江知津才俯身在父母和祖輩的墳前挨個磕了頭,才直起身。
“我挺好的,用不著操心。”江知津對著墓碑露出一點笑,“新年快樂?!?
說完江知津又在那待了一會兒,等到風把剛才折騰時出的汗吹冷了,他才拿起還剩一半的黃紙,接著往山上走。
這次他走了大概五六分鐘,來到了一座墓碑前。墓是合葬墓,墓碑中央刻了兩個人的名字,左側還有一行小字:“孝女周齡,外孫方頡敬立?!?
這是方頡外公外婆的墓碑。
和江知津想的差不多,今年方頡家里一堆事,他又高考,過年應該來不及趕回來祭祖。江知津和剛才一樣動手清理了雜草,壓好黃紙,又跪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
江知津的褲子因為這一折騰沾了不少灰,但他沒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說點什么。
“方頡今年高考,估計不過來了——”
江知津站了挺久,才慢慢開口,“我替他磕個頭,等他考完了再來看你們。”
方頡的外公外婆是江知津高中時相繼去世的,倆人都是鎮里小學的老師,每次過年或者什么節日,他們都回來看江知津和他奶奶,江知津印象很深。
江知津還想說些什么,沉默隔了半晌之后,只是慢慢吐了口氣。
“對不起。”江知津說。
還有……新年快樂?!?
說完這句話,江知津沉默了很久,又鞠了個躬,才轉身離開。
“砰——”
籃球砸到籃板上,發出重重的聲響,緊接著落入網中。方頡收回手,走到一旁抄起礦泉水擰開,仰頭喝了小半瓶。
不遠處的祁向慢慢跑過來,喘著氣也拿起水喝了半瓶,等氣喘勻了才開口道:“去吃飯?”
大年二十九,體育館里人很少,倆人打了一下午球,現在已經五點多了。方頡放下水點點頭。
“走。”
兩人隨便選了一家自助烤肉店,祁向肉食主義者,利落地端了八九盤烤肉,一片一片往烤盤上鋪。
“我靠在家憋死我了,出個門跟放風氣的,今天我媽還問我要出去干嘛,我說跟方頡交流一下學習心得?!?
“至于嗎?”
“年級第一不懂底層學生的艱苦?!逼钕驀@了口氣,“我媽給我定的最新目標是華大,我差點沒被嚇死,都想問她看我長不長得像華大了。今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