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茶首先是一愣,而后便朝前推了嚴明律一把“你不要這么直接行不行?”
林茶的殺傷力是全被卸掉了,就是這樣推一把也軟綿得毫無攻擊性。嚴明律笑著更貼近了“不是你說我一把年紀不要搞浪漫嗎?”
“但你知不知道,求婚之前要先告白!”
“那么,林茶同學,”嚴明律細碎的啄吻落在林茶眼角,“dna由atcg四個堿基構成,試問要成功表達基因以合成生命所需的蛋白質,我還需要哪個堿基?”
林茶想不到對話會有這樣一道轉折。嚴明律的這條問題是常識問題,林茶倒不需要多加思索,但回答時還是十分不確定“u……?”
“對,你。”
“我就是個堿基啊?”林茶聽懂了。
“是生命必需。”
“好肉麻,”林茶笑了,“我不要聽這些。”
“那你想聽什么?”
“你知道的。”
嚴明律輕輕笑了一聲。
“小茶,我喜歡你,”他說,“我非常喜歡你。”
林茶想起他順著嚴明律回家的路線找到了意外現場。救護車的刺耳鳴叫尖銳地劃破長空。那是一種肅殺的聲音,單憑著聲音本身就能把馬路掃蕩干凈。
他停下來,滿毛衣都被兜進了秋夜凌冽的風。他從里到外都是冰涼的清醒。
意外是有氣味的。汽油、金屬、再混雜著血腥。很重很濃的血腥,是人類這具易朽軀體受到外部沖擊時一瞬炸裂而出的。
林茶的兩只腳往地底生了根,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那輛被沖撞變形的銀皮汽車。年輕的缺點在此顯現了,他根本靜不下心去辨識,這輛車不是嚴明律的座駕。
他只想著,怎么又來了一次。
命運又將一個重要的人從他生命里摘走,連血帶肉地剜出去。
如果用失去時的痛感來劃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重要程度,那么嚴明律原來已占據了最高層。
失去他時候的痛感極為鮮明強烈,那是一把利銳的錐直接刺進心臟,胸腔里全是血水在漫流。這種痛感或許會隨著時間鈍化,但它在出現的那一刻已經扭曲了一個人正常的自我塑形。受害者的余生都是在往這窟窿里填漏補缺。
嚴明律很重要。
重要到林茶必須直面對意外的恐懼,掘棄對未來所有的隱憂,只去珍惜當下的每一次心跳。
從車庫出來打開客廳燈光時,嚴明律才看見林茶的淚痕,一道水亮的漬,貼在半邊臉頰上。
林茶不是個愛哭的人。
如果他的眼淚是很輕浮的事物,說來就來,那么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今天的發展。
林茶只需利用好嚴明律心軟的特點,在被揪住真實性別時大肆落淚,情節就會演變成兩方各自隱藏著同一個秘密,走廊遇見時也只擦肩而過,眼神都不交集。
錯過一個人既容易也不容易,其實只看芯子里是否兩相契合。林茶牛蒡一樣渾身刺,注定要勾在嚴明律身上被他帶著走的。千絲萬縷都糾纏起來,歸根也就四個字命中注定。
林茶抬頭朝嚴明律笑,淚滴陷進酒窩里。他今晚的所有回應好像都慢半拍,接連而來的沖擊讓他有些腳不著地,不過這一次是因為開心,太開心了。“嚴明律,”他說,“我也喜歡你。”
沒有換洗衣物,只能先穿嚴明律的。領口過于寬松,怎么擺弄都露鎖骨。林茶一出浴室就撲棱棱地掠過嚴明律的肩膀鉆進了床,只露出個腦袋。
他也不是沒有穿過別人的衣服,實則他就是撿拾著親戚剩下的衣料子穿大的,衣品才會這么糟糕。
但他方先從鏡子里觀見自己,竟然覺出了一絲羞恥,覺得自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一想到這個大人和自己的關系,一種亂倫的禁忌感便直面撲來,伴隨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