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明律的第一反應并不是他自己,因為林茶使用的是充滿疏離感的第三人稱。
“這個人對我很重要,”他繼續說,“我想考上國內最好的大學,想讀醫,想做科研,都是因為他。你也知道我爸爸媽媽很早就過世了,這十年來,一直都是他陪著我過的,沒有他我一定撐不到現在。”
嚴明律更懷疑這個人不是他自己。
他這十年完全缺席林茶的人生,許多時想起就會不甘。如果當年他也有林茶的執拗,一定要追尋到那小孩的下落,兩個人又怎么會繞這么多的彎子,錯失整整十年的相伴,讓別人在他心中占了一處重要的位置。
“他對你很好?”嚴明律淡淡地問,心想他只會對林茶更好。
林茶盯著嚴明律的眼睛,眉宇間漸漸浮動起羞赧。嚴明律被他這副神情弄得極不自在,一把將人拉進懷里,貼著他耳朵惡狠狠地說:“我不管他對你怎么樣,從今天開始把他給我忘了。”
獨屬嚴明律的專橫又回來了,烈酒氣味的信息素在空氣里結出低沉的氣場,林茶周身的骨頭登時綿軟,整顆心忙忙叨叨地爬滿了螞蟻,亂成一團麻線。
他的確疑心嚴明律會否是當年那位哥哥,畢竟他的職業、他眉間的傷口、他的ss級信息素……都能與那段經歷吻合。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敢相信,世上哪有這么剛好的事。
現下看嚴明律這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他立刻打消了猜測:“你先、你先聽我說……我不是喜歡他的,我只是、只是……他救過我一命……”
……嗯?
嚴明律是在這個時候才覺出不對勁的。或許是他今晚多少有些不自信,竟然忘了林茶和自己早早就在命里打了個結,別人參與林茶生命的程度,無論如何都不會及得上他嚴明律。
他斂起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示意林茶繼續往下說:“怎么救的?”
“科院第六生物實驗中心。”
林茶一張嘴就是關鍵詞,嚴明律心里的酸朽登時成了面上新生的笑。他自后貼著林茶的耳朵,給他補充關鍵時間點:“十年前,發生過一次爆炸。”
“你怎么清楚?”林茶又疑心嚴明律的身份了。
“我是做什么的?為什么會不清楚?”
林茶一想嚴明律本職科研,確實沒理由不清楚這樁業內歷史事件的時間節點。他了然點頭,繼續說:“我的父母是在那場意外里離世的。我爸是中心的技術人員,事故發生的那天,媽媽和我正要去接他下班。”
林茶的父親在意識到儀器數值增長速度異常后,就轉身大吼讓妻兒先跑,自己卻留在控制室內企圖操作應急降溫系統,想用身體撲滅這簇火苗,結果是將自己也變成了一具尸體。
最小一件輻射儀點燃了爆炸的連鎖反應,一環接著一環的轟然火光,追在林茶與他母親身后。
林茶還不到十歲,那么小一只,步子都邁不開,被他母親拖曳著往前逃命。滿世界都地動山搖。
在轉彎處有扇厚重的木門連著墻皮砸下,要堵死求生的路。林茶的母親出于本能反應撲上前,用荏弱的背將它托起,在身下拱出一條路。
林茶喊:“媽媽!”
“她說,跑,快跑。”
林茶停下敘述,炙燙的熱流還在他記憶里流動,不停下來喘口氣,他就會被再次拉拽其中。
嚴明律聽見林茶一聲愴然的笑,而后他的胸膛上多了一份重量,是林茶翻轉過身貼住了他的心音。嚴明律伸手到床頭柜抽了兩張紙,輕柔地按著林茶的眼角,擦拭著他源源不絕的眼淚。
林茶哭了好一段,把心都哭碎了。嚴明律輕輕拍著他的背,沒有一句話是適合出口的,所有的安慰都蒼白,或許陪伴才是他此刻的最需要。
林茶戚戚地哭著,想自己這么多年來原來全是虛假樂觀,他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