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朱由校的心里充滿了失望。
沒有根據朝廷利益而直訴自己觀點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一個堂堂內閣首輔,竟然隨便讓一個官員便可以直言頂撞,此時的他根本沒有一絲做為首輔的氣勢,表現的唯唯諾諾。
想想之前劉一璟是一個多么強勢的人啊,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主要是他的道路選錯了。
在做首輔這條路上,他既沒有親近眾臣,也沒有親近皇帝,而是選擇了做一個只會和稀泥的和事佬。
這樣做的后果便已經注定了,兩邊受氣兩邊不討好,和他性格并沒有直接關系。
如果只是需要一個和事佬一樣的首輔,那又何須讓方從哲離京,扶持劉一璟上位呢?
此時的劉一璟在朱由校的心里已經被判了死刑,當然也預示著劉一璟的首輔生涯并不會長久。
朱由校失望的眼神劉一璟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使得他心頭猛然一驚,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趕忙繼續說道。
“王在晉所言字字珠璣,格局宏達,實乃老臣謀國之言,雖只是租聘拍賣一部分鹽場,會讓朝廷收入有所下降,卻不得不說其風險也是最小的。”
劉一璟說完后便恭立在了一旁。
朱由校用手虛空向下壓了壓,說道。
“劉愛卿年老體衰不宜久站,坐吧。”
這句年老體衰使得劉一璟心頭瞬間一涼,腦子頓時有些空白,就連如何坐回位置上的都不知道。
朱由校沒有理會其他,而是轉頭看向其他大臣,問道。
“劉愛卿所言爾等可有異議?”
出乎朱由校的預料,剛才還一副要大吵的架勢,此時讓他們暢所欲言的時候,卻全都保持了沉默。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三份奏疏之中所述內容,那個對于朝廷更有利他們心里都明鏡似的,畢竟都有著多年的從政經驗。
之前之所以還想爭一爭,是因為寄希望首輔劉一璟能夠站在他們臣子的立場和陛下辯論一番,卻不想劉一璟被朱由校一嚇唬,竟然完全倒了過去,這樣使得這些臣子們開始直面朱由校。
對于朱由校的了解,大臣們心里都清楚,陛下可不是一個昏聵之主,心里精明著呢,此時強行出頭不僅不會改變陛下的意見,很有可能還會被當做出頭鳥給打掉。
所以誰都不愿干這個得罪人的活。
看到眾人都保持了沉默,朱由校呵呵一笑,說道。
“既然諸位愛卿并無異議,那么現在就開始投票吧。”
當宮中內侍開始給眾臣發放豆子的時候,朱由校又不咸不淡的說道。
“你們心中所想朕其實都知道,希望你們能做出令朕滿意的選擇。朝廷養士二百余年,此次鹽業新政,朕也給予爾等優先挑選之權。朕既然投之以李,便希望爾等也可以報之以桃。”
“否則的話,朕既然可以給出去,自然也可以收回來。孰輕孰重,諸位愛卿想必心里皆已清楚。”
朱由校的話就像一記重錘一樣,結結實實的敲在眾人的心中,使得他們幡然醒悟。
是啊,既然支持其他人來為家族得到最大利益的計劃已經希望渺茫,可千萬不能將手中本來有的優先挑選鹽場的權利給丟了,能保住一樣是一樣。
想清楚這些之后,眾臣們全都根據趨利避害的心里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結果也沒有令朱由校失望,王在晉高票當選了財課局局長之位。
當偏殿之中焦急等待結果的王在晉三人得到這一結果之時,三人全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滿堂諸公就這樣被陛下壓服了?
這是多少年沒有出現的過的事情了,要知道盡管之前陛下要出京去往山海關,雖然最后目的達成了,可別忘了,那可是利用廷杖給生生打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