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宅子的人家姓錢,這可真是一個富貴姓。
錢老爺要擴宅子,目的呢是要納第六房小妾了,本來像錢老爺這種身家地位的應該住東城或者南城,但那兩片區(qū)域地價貴,加上臨近都是顯貴,也襯不出錢老爺身份,可不如這西北角來的舒服。
在這地界,人錢老爺就是老爺,想踩誰就能踩誰,人錢老爺要的,就是這個面。
駱永勝是見不到這位錢老爺?shù)淖饦s,他帶著駱永捷來討活,見到的都不是管家,只是一個營建的主事,留了駱永勝,但也就只給一天二十文錢的報酬。
瘦弱的駱永捷也留了下來,但不給錢,只管一天一個饅頭,留下干點閑碎活。
“不給錢不重要,能管口飯就成?!?
駱永捷有些不大樂意,他跑出去行乞一天也不止這一個饅頭,何苦在這里干一天的活累的要命,但駱永勝的話他又不敢不聽。
“別人可以罵咱們是乞丐,但咱們自己要清楚,咱們不是乞丐?!?
駱永勝干的很賣力氣,也干的火熱朝天,雖然累的氣喘吁吁但仍然很高興。要說懶,理應也是他比駱永捷更懶,因為就在幾日前,他可還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師呢。
出門豪車、入門豪宅。
燈紅酒綠、佳人在懷。
由奢入儉,由極奢入極儉,人生大起大落莫過于如此,駱永勝一樣坦然面對。
而駱永勝之所以喜歡做這份工,絕不僅僅是因為那二十文錢,更重要的,便是在工作的時候,他可以觀察和聽到很多信息。
錢老爺作為一個商人,卻敢納六個小妾,可不僅僅是因為這位錢老爺有錢,錢家之所以如此盛凌,完全是沾了錢老爺?shù)艿艿墓狻?
這位錢二爺是官,雖然不在揚州地界,但卻是在淮南東路轉(zhuǎn)運使司里任職,專司考察地方官吏,是顯職。
如此自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錢老爺難免也就橫了許多。
本是做糧布行生意的錢老爺,也敢伸手去碰利潤更海同時水也更深的漕運業(yè)了。
不過這些聽來的消息到不被駱永勝所注意,錢家兩位爺混的好不好跟他駱永勝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在這里做了一天的工,他倒是有一個比較重大的發(fā)現(xiàn)。
那便是錢老爺家里的家丁、小廝數(shù)量很多。
不過這個發(fā)現(xiàn)被駱永勝放在了心里,他自己會去分析和留意一些消息來佐證自己的分析,沒有同任何人去說,這一天,他除了刻意的去接近一個叫孫彪的大漢。
孫彪是個短工,賣一身力氣活,整日不是幫人出力修宅子就是跑到城東的揚州口岸卸船,賺的可比駱永勝多的多。
“一天怕不是得三十文吧。”
面對駱永勝的旁敲側(cè)擊,孫彪洋洋自得的炫耀“三十?俺老孫晨早幫人殺豬、下午替衙門卸船,一日五十文嘞。”
一天賺五十文,一個月就是一貫五百文。
駱永勝心里一盤算,也不禁挑了大拇哥“我說你怎得這般強壯,原是賺得多吃的好。”
在這個時代,日賺五十文的生活質(zhì)量有多高?
按照孫彪的話說,兩日一肉!
兩天就可以吃的上一頓帶肉的正餐,這肉食可不是說一碟菜里放那么幾片薄如蟬翼的肉片就蒙混過去,而是實打?qū)嵉亩梢黄?,吃兩片?
這生活質(zhì)量,太高了。
“賺那么多,娶媳婦也會容易不少吧。”跟在駱永勝邊下的駱永捷羨慕的問了一句,熟料這孫彪?yún)s嘆了口氣。
“哪有這般容易。”
“我兄弟倆一日勞動不過才謀了個二十文錢,卻也足夠糊口填肚,孫兄弟你一日能賺如此多,還怕娶不到娘子?!瘪樣绖傩柫艘痪洹罢l家姑娘這般的有眼無珠啊。”
“你是不知,在咱這揚州城想要娶一媳婦,沒有個二十貫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