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叫胡家村,全村上下的老少爺們幾乎都姓胡,是一個自然姓氏村。
村子不大,但也有一百多戶人家,可是駱永勝觀察了一下,僅有四五十個男丁,半數(shù)還都是無所事事到處撒歡的半大小子。
人呢?
“都被官府帶走服徭役去咯。”
宋朝的丁徭不算繁重但也不少,不過宋朝的徭役制度比較寬松,允許以錢贖身,稱謂丁稅,到老百姓嘴里呢就叫丁錢。
向衙門交了丁錢,就不用服徭了。
這雖然不是什么仁政,但自古以來,百姓服勞役已有了幾千年歷史,老百姓也都能接受,眼下還有了機會能花錢贖身,反而覺得朝廷好了。
只是這項政策到中后期的時候又被趙家玩出了新鮮花樣,不僅收成年男子的丁稅,連孩子都不放過。
誰家有個小子,因為年歲太小沒法服勞役就得給朝廷錢,稱為掛丁稅。
真是窮盡手段斂百姓之財。
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駱永勝便覺得自己有些直不起腰,疼的厲害。
他得有多少年沒干過莊稼活了?
“駱兄弟累了吧,來喝口水。”
駱永勝勞作的這塊地是一個名叫胡大山男人家里的,這是一個很健談的男人,一上午的時間他都在駱永勝的耳邊喋喋不休,用他的話說,他是在大山里面生下來的,所以叫胡大山。
接過胡大山遞來的水碗,駱永勝道了句謝,眼神瞥向一旁怔住。
“誒,那里有個女人。”
這年頭男女大防還沒有提出來,宋承唐制,風(fēng)氣還算比較開放,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婦女不在少數(shù),讓駱永勝感到新奇的地方是,這個在地里做活的女人看起來很年輕,還挺著個肚子,這是個孕婦。
“哦你說她啊。”胡大山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曖昧的笑“這女人是個寡婦,湖那邊葛家村嫁來的,剛嫁來沒幾天,男人就去服勞役死在了湖州,這便活活守了活寡。
結(jié)果后來沒多久便有了身孕,村里面都風(fēng)言,指不定肚子里誰的種呢,一個小寡婦在村里寡居,床上招了哪些漢子,誰知道呢。”
駱永勝看了胡大山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喜“看到別人的不幸,會讓你覺得開心嗎。”
后者語塞,訕訕不語。
因為這件事,駱永勝和胡大山后面的交流便少去了許多,后來胡大山地頭里的事情忙完之后,駱永勝還去了葛寡婦那邊幫了一個多時辰,即使這位可憐的小寡婦有些生疏拒絕,駱永勝還是把所有的事都給做完,從頭至尾,沒有跟這位寡婦開一句玩笑葷話。
等到一天忙完,胡家村的村老兌現(xiàn)了承諾,為駱永勝等人準(zhǔn)備了吃食,還找了兩間許久沒人住的茅草屋供駱永勝等人暫歇。
“吃完這頓飯,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多謝村老收留之恩。”
或許是因為防備的心理,晚上吃飯的時候,村里的男人基本都來了,生怕駱永勝等人填飽肚子干出什么混賬事,這種警惕和不信任的姿態(tài),駱永勝也只是笑笑,還神情怡然的向村老敬了碗茶。
村老的態(tài)度倒是和藹的多,對于駱永勝的彬彬有禮很滿意,而且駱永勝身上的儒雅從容也讓村老覺得,這是一個讀書人,是儒商,不可能是土匪。
“村子簡陋,沒什么好招待的,不嫌棄便好。”村老還未駱永勝等人準(zhǔn)備了一包干糧,留備明日上路食用,讓駱永勝很是感動。
“駱小哥是讀書人吧。”
吃完飯之后,村老留了駱永勝一句,呵呵笑著“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駱小哥愿不愿意為俺們胡家村作一首詩,或者題一筆字,你也看到了,村外的匾額已經(jīng)破損不堪了,若是可以,想麻煩駱小哥重新寫一手。”
作詩、留字。
駱永勝心底有些為難,這兩樣他可是一樣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