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依循著教義說我無罪,那么我的心靈就因為得到了神靈的寬恕而不再有負罪感。
我的一切行為成為了正義,以后再做這種事,便催眠自己,這是神的旨意,神是允許的,我便得已超脫,邏輯自洽。”
“殺人無罪,那不成邪教了?”周柏有些愕然:“天下神佛皆教人向善,焉有從惡的?”
“這不也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駱永勝指了指背后的大殿,輕蔑一笑:“此為邪教乎?”
他這里不屑點評,倒是惹怒了一旁凈掃的一小沙彌,當下就怒了起來:“施主好生無理,竟如此中傷我佛。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之屠刀豈是世俗所理解的那猙獰兵器,意指為惡言、惡行......”
“我是在跟你說話嗎!”
駱永勝猛一轉頭,立目橫眉,把這小沙彌嚇了一個哆嗦,嘴里的話也咽了進去。
“不過既然你想與我論佛義,那我給你這個機會。”
先從氣勢上震懾住這個小沙彌后,駱永勝才開口:“你說此間屠刀為惡言、惡行,止此行為,便可為佛,是此意乎?”
“正...正是。”
“何為惡言?”
“傷人之語。”
“何為惡行?”
“傷人之行。”
駱永勝點點頭,很是滿意:“不錯,你回答的很好。”
小沙彌松了口氣,剛想得意一番,就聽到駱永勝的話:“周柏,給我把這個狗東西的嘴打爛。”
小沙彌大驚失色,剛想棄下笤帚逃跑,哪里有周柏快,當下便被一手摁住,周柏幾個耳光下去,便是口歪鼻斜,鮮血橫流的頹靡坐地。
駱永勝頓下身子,拿出絲綢手帕,一臉的溫和笑意替小沙彌擦去鮮血,說道:“小大師,我剛才罵了你,又打了你,惡言惡行都犯了,現在我向您賠禮道歉,愿您原諒則個,可否?”
小沙彌哆嗦嘴唇,木訥點頭:“可。”
“那我現在為佛乎?”
“為。”
駱永勝伸出手,拍了拍小沙彌的肩膀:“我駱某人別的本事沒有,但觀人心的本事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你眼中有火帶著躲閃之意,語氣不誠亦有驚惶,說明你不服,你惱怒,但懼于我的淫威不敢發作,故而壓于心中。
你心里委屈吧,你現在一定在想,我剛剛才傷害過你,簡直是一介粗鄙之人,有何德行配為佛,你恨不得咒我下阿鼻地獄,受刀山火海之刑。”
擦完小沙彌臉上的鮮血,駱永勝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小沙彌的手中,仍是溫言細語:“我做不得佛,因為佛不在我心中,你也做不得佛,因為佛,也不在你心中。想還俗的時候,來洪州找我,我叫駱永勝。”
說罷,哈哈一笑起身,帶著周柏離開這里。
身背后的小沙彌癡癡傻傻,看著手里的銀子,良久后突然大哭起來。
是啊,他剛才在心里詛咒了駱永勝,咒其不得好死。
這便是心存惡念,如何成佛。
佛,不在他的心中。
“東家一語破佛心,真神人也。”跟在駱永勝的身邊,周柏驚嘆。
“哪里是我破的。”
駱永勝失笑搖頭:“因為僧人也是人,莫名其妙被我侮辱毆打,怎能不惱不怒。而一旦惱怒,那他十幾年的佛心,就這般瞬間破裂。
周柏啊,你記住。終究這佛心是后天養成的,而人性,卻是先天根上帶著的。
人定勝佛,正如人定勝天一般!
我今日能勝佛祖,明日就能掀翻這趙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