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方都是尋常人反倒容易,聚眾斗毆傷人,打板子判監禁,驚堂木一落倒是省心。
好在這個時候堂外響起了腳步聲,又是一伙頂盔摜甲的武將走了進來。
一看領頭之人,郁金可坐不住,趕忙起身繞過大案,作揖見禮。
“卓公子。”
這個時候能來南昌府衙的,當然是徐景云等人的大靠山,負責南昌城防的駱成卓。
后者沖郁金點了下頭沒吭聲,徑直走到一臉喜色的徐景云面前。
“公子”
話還沒從徐景云嘴里說完就被一靴子悶了回去。
駱成卓一腳就踹在了前者的臉上。
徐景云仰面栽倒,口鼻處便出了血。
“你們好大的威風啊,南昌城里毆打國考的考生?”
駱成卓氣的抖楞起來,他人在家里歇著,一聽報信的說完這事,嚇得好懸沒抽過去。
文貴武賤持續了幾十年,雖說現在換了天下,駱永勝也一直想辦法提高武人的身份地位和待遇,但這思想因為趙宋都刻在骨子里幾十年了,哪里是一時半會能扭轉過來的。
往前數遍青史,也沒有幾次武官聚眾毆打文臣的先例啊。
駱成卓動起手來,那就誰也沒法阻攔,這讓一旁觀看的王隨等人大呼過癮。
還沒開心多久,這衙門外又來了一撥人。
這下來的人更不得了,連駱成卓都嚇了一跳。
成文!
“大哥。”
駱成卓停下手,湊過去的功夫臉上就堆起了笑“多大點事怎么還把您給驚動了,弟弟正教訓著呢,一定給您、給內閣一個交代,這太惡劣了,他們這群渾人怎么敢毆打國考的士子呢。”
“我來不是看你教訓屬下的。”
駱成文向著郁金回了一禮,走到王隨等人面前皺起眉頭“都是讀書人,怎么能鬧出這樣的事來,成何體統?”
別看成文的歲數和王隨等人相仿,但這氣度身份一擺出來,說起這老氣橫生的話倒是一點也不違和。
“我等酒席宴中閑話國事,這群莽夫便不由分說、不問青紅皂白的毆打我們,大公子可要為我等做主啊。”
王隨等人哭冤,可急壞了一旁挨得口歪鼻斜的徐景云,趕忙爬起來向駱成文打小報告。
“大公子,他們這群人的嘴可是惡臭的很,不僅嘲諷我等沒文化、粗鄙,還惡意攻訐我們都是狼子野心之輩,是,我們是沒讀過什么書,但我們也知道戰場殺敵、保家衛國,怎么到他們嘴里,我們就只是一群泥腿子臭丘八了。”
成文眉頭便皺的更緊。
文人瞧不起武人,那是這么多年刻進骨子里的優越感,這件事看起來只是一場鬧劇,但往大了想又何嘗不是一種當今主流思想的縮影所帶來的矛盾。
這種矛盾若是不處理好,將來文武對峙的情況一旦加劇也是很不好的。
“今天的事先到此為止,你們抓緊回禮部舍館,我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大夫治傷,不要耽誤了國考。”
駱成文擺手停住了這件事,同時轉頭看向駱成卓,又看看可憐巴巴的徐景云,不滿的呵斥道“什么事弄明白之后,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你這隨意毆打部將難道就對了?把人帶走,約束好部下,下了值入城喝酒沒什么問題,可頂盔摜甲的醉酒鬧事,這讓百姓看到怎么想。
我楚軍王者之師、仁義之師的形象都讓你們敗壞了,簡直是混賬,滾回軍營領軍棍去。”
有了駱成文出面裁斷,當事雙方哪里還有什么不服的地方,都灰溜溜的抓緊離開。
府衙里便只剩下駱成文和郁金兩人。
前者向郁金拱了拱手“文驕武橫,不是一件好事,這件事還是得上報父王。”
郁金便吃了一驚。
“鬧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