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怪不得被火燒過,有喪事死了人,而且連雞狗都看不到,這山賊下手很兇殘啊。
不過將來的日子會有更多兇殘的事,不僅僅是山賊殺人,官兵也殺,遭罪的也不僅僅是個小山村,而是城池。
十年戰亂中,安康山的叛軍極其兇殘,所過之處經常屠城雞犬不留。
李明樓輕嘆一聲站起身來“走吧。”又看元吉,“把錢給他們留下。”
多一些銀錢,日子好過一些,雖然杯水車薪。
元吉應聲是,將適才收回的銀錢包起來放到老者的院子里,陪同李明樓走出去,一面將打聽到的詳情講來“三十多個山賊半夜來的,挨家挨戶的搶,敢反抗的狠狠打,有幾個體弱的打死了,就有這個張小千的爹和娘,娘當時就死了,爹還撐著一口氣,剛才小千進門,咽氣了?!?
李明樓默然走到了自己的馬前,聽到村里傳來撕心裂肺男人的哭聲,她收回視線接過方二遞來的韁繩,金桔已經在護衛的幫助下上了馬。
李明樓原本就會騎馬,在太原府的十年常??v馬在山上奔馳,一路走來沒有絲毫的不適。
那邊的哭聲忽的消失,響起了喧嘩。
“小千,不要!”
“快攔住他!”
李明樓在馬上看到村子里那個穿著皂衣的年輕人沖了出來,手中舉著刀,他身后鄉親們急急的追趕阻攔。
“爹娘已經死了,我要報仇,我要去救蘭娘?!睆埿∏Т舐暫?。
元吉催馬到李明樓身邊“山賊除了搶了牲畜糧食錢財,還搶了十幾個女人,張小千新婚妻子在其中。”
張小千跑的很快,李明樓能看到他通紅的雙眼。
“攔住他!”一瘸一拐的老者舉著木杖喊。
有兩個站在路邊的村人撲上去將張小千按住。
“小千啊,你一個人去送死啊?!崩险甙?,“張家就剩你一個了。”
張小千跪地嘶吼“就剩我一個,我還活著做什么,我才走了幾天,回來就什么都沒有了。”
村人聞言不少跟著流淚。
老者含淚拉起褲腳露出被打傷的腿,血已經不流了,翻著肉露著骨頭駭人,“不是不讓你報仇,咱們也想報仇,可是怎么報?小千,你快去縣里請老爺差人剿匪?!?
原本送信的人找張小千也是為了這個。
張小千是村里唯一當差的人,能跟縣老爺說上話,以為他會帶著官差來。
張小千神情更加痛苦,像被斬斷了腿的野獸倒在地上,用頭重重的碰地“沒有官差?!?
沒有官差是什么意思?村人們不解。
“我聽到消息就去見了大人,大人說”張小千將臉埋在地上,無顏見鄉鄰,“沒有人手去剿匪,讓再等等?!?
怎么會沒有官差?縣衙里養著很多人呢,竇縣還有官兵呢,大家見過抓逃役時來的幾乎能踏平村子的差兵。
張小千的聲音嗚咽泣血“要去護送給浙西大都督的壽禮?!?
李明樓勒住馬,看著在地上咚咚撞頭的年輕人,不僅是眼紅了,額頭也紅了,滲出一片片血跡。
浙西大都督,安德忠,安康山的長子。
雖然安氏沒有兒子接替父親承襲節度使,但安氏父子都被封為節度使,這也是大夏朝頭一份。
安康山在北,安德忠在東南,雖然都是一地的節度使,但威懾卻是兩三地,連淮南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小縣城都要給他送壽禮了。
以前只是聽姜亮和劉范講述安康山父子怎么囂張奢靡,聽故事和親眼看到感覺是不一樣的。
村人們神情茫然不懂浙西節度使是誰,更不懂為什么人命沒有壽禮重要,但明白這意思是不會有官兵來剿匪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