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陪著婦人說話,耳朵一直豎著,聽到凈房傳來的聲響。
“小姐。”她如同貓一般跳起來,“怎么了?”
在婦人面前,金桔對李明樓的稱呼沒有變,婦人好像只自己把李明樓當作雀兒,其他人怎么稱呼李明樓她都不在意。
金桔跳到了凈房門前,做出沖進去的姿勢。
李明樓洗漱從來不讓人伺候,金桔明白她不想讓人看到身上的傷。
在金桔已經堅持不住要沖進去的時候,李明樓的聲音傳來“沒事。”
金桔稍微松口氣站好在門邊,耳朵機敏的豎著,沒有李明樓摔倒的聲音,也沒有走動或者穿衣服的聲音,似乎變得無聲無息不存在了。
沒有昏迷吧,聲音很正常的呀。
“雀兒怎么了?”婦人問道。
金桔要答話,李明樓的聲音再次從內傳來“我洗好了,這就出來。”
這次說完內里有水聲有腳步走動有衣衫沙沙。
李明樓走了出來,換上了新的素色里衣,寬寬大大罩住身,臉也重新包裹,一如以往。
金桔仔細確認沒有問題不用攙扶,這才走開去端熱茶。
李明樓走到婦人面前,婦人坐在椅子上轉過頭看,微微一笑伸手“雀兒你沒事吧?”
李明樓看著婦人,握住她的手“我沒事。”
金桔端了熱茶“你們要不要吃些點心?昨天小姐喜歡吃的那道點心,元爺把人請來縣衙當廚娘,隨時都能吃。”
李明樓柔聲問婦人餓不餓。
婦人溫婉又含蓄說吃一點,金桔便高高興興的去了,李明樓坐下來拿起桌上扔著的書卷“講到哪里了?我來繼續講吧。”
婦人笑道“講到蘇三娘打翻了妝匣。”
李明樓便翻找到那一張開始接著讀,讀了幾句微微停頓,雀兒認字嗎?她看眼婦人,婦人坐在椅子上聽的認真,并沒有什么質疑。
對于這個瘋傻的婦人來說,她只記得身邊有雀兒這么一個人,至于這個人是什么樣的并不知道也不在意。
李明樓低下頭繼續讀故事,金桔拎著食盒進來將精細味美的點心一一擺開,三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夜色沉沉,婦人和金桔都已經睡去,李明樓站在窗邊,她有避光亮的習慣這邊的燈火都熄滅了,但因為縣衙以及城中亮著的燈火入目并非一片漆黑。
李明樓將臉上的裹布一條條的揭開,額頭鼻子下巴整張臉慢慢的展露在夜色里。
留在竇縣后她的身體真的沒有疼痛過,為了避免被天意察覺,她始終都沒有敢說過留在竇縣,只能委婉的說要竇縣。
這就像在江陵府她說暫時不去太原府那樣,只能緩解疼痛,讓傷口好一些則是她啟程去太原府。
現在她并沒有往太原府去,傷口竟然好了,真是因為她現在不是李明樓嗎?
李明樓應該去太原府否則就是違背天意,天不容。
現在有個李明樓去太原府了,而她則變成了雀兒。
她不是李明樓了,所以天就不管她了。
也不對啊,雀兒已經死了,那她假作雀兒活著,在老天的眼里就是一個鬼啊。
鬼,不是更不應該存活與世?
李明樓抬起頭向夜色伸出手。
一夜過去了,沒有天雷滾滾大雨傾盆,沒有山崩地裂房屋倒塌,冬日的晨光鋪照在院子里。
元吉踏著晨光走進來,他每日晚上歸來給李明樓傳達外邊一天的事以及新得到的各方消息,早上去軍營之前來見李明樓看她有什么吩咐。
他剛走到院落中,屋門就打開了,不是小金桔,而是李明樓。
李明樓如以往的打扮走出來,金桔在后急急忙忙的撐開黑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