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格局不大,如果宋若昭白日里再認出李萬,說不準會聯想到延光公主身上去。
“延光公主是太子的岳母,這宋氏若向太子和太子妃說三道四,萬一東宮為遮丑……”李萬從惴惴到惶恐,再從惶恐到起了殺機。他這幾日與令狐建四處巡防,奉天城的仔細之處都在他腦子里。他望著宋若昭離去的方向,立即盤算出了抄近道堵截她的法子。
近冬之月,雖盈如玉盤,那清輝卻總透著一股凄涼。
若昭緊蹙雙眉,恨不得發足狂奔,又怕弄出響動,只得輕步慎行,右手不由按住了懷中皇甫珩所贈的匕首。
“我若有阿眉的身手,便不怕了。”
她正自語,冷不防被人從身后一把卡住脖頸、捂住嘴巴。
若昭本就瘦弱,肩頭也被那人制住,雙臂無法抬起抓撓,只剩雙腳不停地蹬地掙扎。她咽喉受迫,頸子不得不仰起以維持呼吸。她被掐得眼冒金星,空中那輪明月似也模糊起來。
李萬為怕她喊叫,須緊緊捂著她的嘴,便無法抽刀。他決定掐死她,但在她身后又使不上狠勁。他也是第一次殺人,心慌意亂,只想快些讓這女子停止掙扎,情急之下反手將宋若昭摔倒,跪在她身上,一手繼續捂著她的嘴,一手撐圓了虎口,去捏她的咽喉。
李萬沒有意識到,他改變了姿勢,雖能用上力道,卻釋放了對方的雙手,也將自己的下腹露了出來。
宋若昭在窒息的絕望中,憑著求生的本能,拔開了懷中匕首的刀鞘,渾噩但用力地朝身上的男子刺去……
她聽到男子壓抑但痛苦的嘶氣聲,可是自己頸上所受之力卻并未減弱般。
意識恍惚中,宋若昭竟能感知到自己的憤怒。在方才正面相對的一刻,她看清此人正是客舍相撞之人。素昧平生,此人當真是要自己的性命!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又刺出第二刀。
李萬吃痛不過,終于松了雙手。他以為宋若昭要喊叫,但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吸氣,似乎想呼救但不可為。李萬捂住自己的肚子,手掌瞬間就浸在了熱乎乎的血液里。
宋若昭一面喘息,一面仍緊緊捏著匕首。她努力想爬起來逃命,才發覺自己的腳是軟的,并且不受控制地在發抖。
李萬處于魔怔中,他好像已顧不得自己的致命傷,踉踉蹌蹌晃了幾晃,摸到腰刀抽了出來。
他聽到了馬蹄聲。自遠而近的馬蹄聲并不急促,但在靜夜中特別清晰。他抬起眼,隱約看到有人馬的影子往這邊來。
“今夜若不是延光那老貨多事,某本該也在縱馬巡城,又怎會吃了眼前這女子的虧。真是冤孽,想我好端端一條漢子,就這么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
李萬臨死之際思緒更亂,加之傷重不支,終于再也無力提刀殺人,咚地一聲朝后一仰,重重地倒在地上,胸脯從劇烈的起伏到漸漸沒了動靜。
宋若昭不知李萬是死了還是暫時昏過去,她驚魂未定,但也聽到了馬蹄聲。她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三騎人馬往這邊來,并且依稀能辨出那兜鍪的輪廓。既是守城將領,她反倒平靜下來,不喊不叫,只手腳并用地爬到路中央,讓自己處于亮堂堂的月光中。
果然,當先一騎應是看到了她,猛地勒住韁繩,停了下來。他身后的隨從,馳到宋若昭跟前,輕聲喝問起緣由。
宋若昭在這個風波跌宕的夜晚,最后遇到的,是普王李誼。
李誼的生父昭靖太子,與德宗同為代宗之子,大歷年間封王。德宗非常喜歡這個皇侄,在弟弟過世后,當時還未登基的德宗,將李誼收為養子。建中元年,德宗授李誼為涇原節度大使,出鎮涇原,后淮西李希烈謀反,德宗又封李誼為諸軍行營兵馬都元帥。因當時哥舒翰出兵平希烈之叛,李誼的封號便由原來的舒王遷為普王。
普王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