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開頭也許有些唐突,但是事實正是如此——是什么在推動著歷史的發展?英雄?權謀?文明?是,也都不是。
這一切的背后,是所有人都想得到,卻鮮有人能看清其真正力量的——金錢。
建帝站在皇座前,望著曾經自己用一腔熱血寫下的“勤政愛民”的匾額出神,他想這世上一定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到這四個字所帶來的沉重了。
高掛的匾額之下,巨大的鳳凰圖騰在皇座的后方伸展著雙翅,化作烈焰的羽毛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燃燒殆盡,而建帝腳下的邊棠,正是被這股焚身的熾熱推向危機的邊緣。
邊棠,作為一個物產豐富、文明相對先進的國家,曾經是繁華一時的世界的中心。它的北方是游牧民族所建立的北遼,西邊有多民族匯聚的西烏,和與西烏、邊棠緊鄰的西南沿海國家啟枝。
雖然在更遠的西方還有西方諸國的存在,但在落后閉塞的這個時代里,還不太為邊棠人所了解,此處暫且按下不表。
單就西烏、啟枝和北遼來說,這些國家都曾與繁盛的邊棠保持著極大的通商貿易量,互相之間往來密切,在帶給了邊棠財富的同時,也將邊棠的絲綢、茶葉和文明擴散到了未知的遠方。
但是,如夢似幻的繁華卻隨著帝國財政暗影的擴大,終于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崩潰的懸崖邊上。
二十六年前,在一代昏君靈帝觸發了“蕭安之亂”后,北遼與西烏聯合舉兵來犯,險些攻入邊棠都城中京。
靈帝之子建帝是一位英明的圣君,在靈帝和大臣們因畏敵而逃亡南方的國難之際,他以太子之位推翻了其父靈帝的昏庸統治,并以親征之名召集了各地的藩鎮將軍火速馳援于中京,親自在馬上擊退了兵臨中京城下的西烏北遼聯軍。
但這些藩鎮的援救是有代價的。外敵退去后,穩坐皇位的建帝被迫加強了藩鎮的勢力,并用已被外敵劫掠而所剩不多的金銀大肆封賞了藩鎮將士。
他明白,如此做法必定是為今后的邊棠埋下了一顆苦澀的禍果,但為了拯救被侵略的危國,已別無他法。
盡管情勢艱難,年輕氣盛的建帝仍然許下誓言,盡其畢生之所能,還天下以太平,還朝局以清明,還百姓以富庶。
他專門打造了一方木匾,親提“勤政愛民”掛于大殿皇座的上方,時刻提醒著自己父親靈帝的罪過和皇位的責任。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一切都曾被寫在史書中。只是,邊棠這顆禍果的膨脹,比建帝想象的還要迅猛。
建帝九年,國內藩鎮擁兵自重,戰亂的烽煙再次被燃起,可這禍端卻再也不是外敵,而是他們自己,“七藩之亂”將邊棠卷入了分裂的局面。
時年三十一歲的邊關飛將黃義被任命為大將軍,冊封善安侯。憑借他極強的軍事素質和英雄般的血性,一舉平定了內亂。
但經歷了艱難戰斗早已疲乏不堪的軍隊,在沒有足夠錢糧支撐的情況下,再也無力贏得北遼趁亂奪走的邊棠北境八座重鎮的保衛戰了。
邊棠自此將北境割讓給了北遼,這也成為了出身軍人世家的大將軍黃義畢生的恥辱。
建帝十一年,漫長混亂的戰爭終于結束了。但是,建帝卻再也找不回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財政的危局比戰爭帶來的硝煙更加富有毀滅性,盡管軍事上的混亂得以平息,但因戰爭而荒廢的田野、因混亂而產生的流民、因大規模軍事行動而入不敷出的糧餉
所有這一切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貧窮,將邊棠推向了覆滅的邊緣。
明明獲得了軍事上的勝利,明明成功抵御了外敵。此時的建帝,可能比誰都要困惑。
朝臣們紛紛上表,提議陛下采取邊棠初期的“文景之治”與民生息的策略恢復民生。
但勢況早已不同,十倍于當初的臃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