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回到錢家府邸的路上,必定會途經(jīng)坐落在正對宮門的主干道上,那家中京的老牌鐵匠鋪。
孫達孫師傅是這家鋪子的第五代,他自小隨父親學習鍛鋼打鐵之術,到了二十歲就以善鍛直刀而名震中京,比起他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十七歲時,他所打造的直刀已被西烏來的商隊買去,進獻給了西烏皇室。
就在他年少輕狂的開始自滿于自身的才華時,他的手藝竟無論如何都無法博得一位客人的歡心。
此客名喚黃義,時任川西將軍。
想來,這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事了。
那時的邊棠,建帝剛剛登基平定蕭安之亂,剛加強的藩鎮(zhèn)雖手握重權卻還未起動亂之像,年僅二十六歲的黃義也還未登上歷史的舞臺。
這天,黃義剛從川西進京準備看望時任鎮(zhèn)國將軍的父親。遷著馬路過鐵匠鋪之際,看到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年歲的青年在鋪子門口叼著根草枝四處張望。
黃義記得,父親曾夸贊過這間鐵匠鋪中老師傅的手藝,于是也想托老師傅為自己打造一把新的佩刀。
誰知剛要進門便被這略顯輕浮的青年攔住了去路,他拿下口中的草枝對著黃義說道“閣下英武之氣正盛,由我來為閣下鍛造寶刀吧!”
他眼中閃爍著異樣的興奮之色,使得黃義好奇起來,他打造出的刀將會呈現(xiàn)出怎樣的刀光呢?
“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是來打刀而非馬鞍呢?”黃義決定逗一逗這輕浮又失禮的青年。
“一看就知道,閣下定能成為以刀定江山般的人物,當然是來打刀的!”孫達回答說。
就這樣,孫達開始為黃義打刀。
只是,當黃義迫不及待的拔出新刀時,失望的表情也隨著刀光從鞘中劃出。
“這把刀太平庸了,一點也不像你父親所打造的那般堅韌。”黃義舉著刀,略帶遺憾地說。
“怎么會呢?大家都說我打的刀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連西烏的皇室都收藏了呢。怎么可能不如父親?”
“西烏人荒蠻無知,怎能聽他們說的。你這把刀鋒利有余但氣勢不足,斷然無法和我父親手上刻著‘保境安民’的孫老師傅的寶刀相提并論?!秉S義不滿的給了工錢便離去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孫達扔掉握在手中的銀子,披上工服重新站在了熔爐前,攥起拳頭,瞪著一雙混雜著不甘與憤怒的眼,重新點燃了爐中火光。
然而,十多年過去了,他不僅沒能打造出令自己滿意的新刀,就連生意都快陷入難以為繼的困境。
由于“禁通商令”的影響,曾經(jīng)作為大客戶的商隊們在中京消失,馬鞍、馬具和刀劍的需求直線下降。
為了生活,他已無法再去考慮鍛刀的事了,鐵匠鋪逐漸開始向茶器、珠寶和飾品等需求較大的小物件轉移。
當攝政大將軍因追憶起青年時代的趣聞,再次來到孫達面前時,對于孫達為維持家業(yè)而放棄鍛刀一事,卻除了表示出惋惜之情,便再也沒了其他,賞賜了十兩黃金后就轉身離去了。絲毫不見任何慚愧、反思之意。
“明明都是這個人的錯?!睂O達不止一次在心中抱怨著。
攝政大將軍,一個最為看輕金錢的人,卻總在不自知的情況下,以金錢的錯誤使用方式,傷害著他人。
不再鍛刀的孫達,在歲月的蹉跎下,代替了逝去的父親,成為了鐵匠鋪的孫老師傅。
這天,正如往常一般無所事事的站在店鋪門口張望的孫老師傅,猛然之間看到了從皇宮駛出的錢金的牛車。
鐵匠鋪自三代前開始便和錢家保持著緊密的商業(yè)來往,錢家過去商隊的一切馬具、刀劍等均來自孫家鐵匠鋪。
由于這世交般的情誼,在孫達開始轉向小物件后,錢家也一直在此大量購置茶器、裝飾品之